28. 春宵一刻值千金
【北境，玉翻城】
另一边的谢赞，归心似箭，速度极快。他一路未曾停歇，渐渐缩短了与石玉一行的距离。
当大雪将众人引至玉翻城郊外时，它发出一声狼嚎，便遁入了后山的密林之中。
这支秘密力量，必须隐藏在暗处。
终于在夕阳沉入远山之前，西戎高大的巨宛马，第一次踏上了玉翻城的街道。沉重的马蹄声自然引起了守城卫士的警觉。这支陌生的、装备精良的骑兵，其外来马种和肃杀之气，于节日之中格格不入。
“来者何人！止步！”城头的守将大声喝问，城门被迅速关闭。
谢义策马前行：“我乃北境世子谢义！车驾内是乾王妃石玉！这位是西戎骑兵团团长石忌将军！身后皆是其麾下勇士！”他举起代表身份的佩剑和令牌。
城头守将仔细辨认后：“原来是世子和王妃娘娘归来！属下职责所在，万望恕罪！快开城门！”
“嘎吱——”城门被缓缓放下。
“你做得很好，新年期间更需警惕。”谢义肯定了一句，随即吩咐，“快去通报城主，就说我们回来了。”
“属下遵命！”
在无数道或好奇或警惕的注视下，巨宛马驮着骑士们，一列接一列进入了玉翻城。
消息插上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王府。
当喜讯传到谢清耳中时，她从沙发上惊醒，那双布满血丝、眼袋浮肿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这几日，她未曾安眠，只是蜷缩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盯着火苗，不时陷入短暂的浅眠，又时常被噩梦和焦虑惊扰，如此反复、煎熬。谢信也一直陪着她，未曾回自己寝殿，此时正歪在另一张沙发上睡去。
“什么？母亲和大哥……回来了？”
“千真万确，郡主，车队已经进城了。”下人的语气也带着欣喜。
“快！快准备温泉沐浴！吩咐厨房，准备最高规格的家宴！好酒好菜，要快！”谢清虽然身体虚弱，但下令却清晰易懂。
“小的领命！”
吩咐完下人，她用力摇晃谢信：“二哥！二哥！快醒醒！妈妈回来了！大哥也回来了！他们就在城里！”
谢信迷迷糊糊：“妈妈回来了吗……太好了……”下一秒，他完全清醒，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妈妈和大哥都回来了？！”
“对！”
“太好了！”谢信一跃而起，激动地抱住妹妹，“终于回来了！”
“是啊……太好了……”谢清靠在他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走！我们出去迎接！”谢信拉起妹妹的手向外跑。
两人快步来到王府门外，只见骑兵森然列队，安静地停驻在府前，气氛肃穆而壮观。
谢义和谢信远远地就对上了视线。男人间的交流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彼此心中的牵挂、担忧和喜悦，便已互相传达完毕。而谢清一眼就看到了从车驾中探出身、微笑着向她挥手的母亲，压抑已久的思念开始决堤，她需要依靠谢信搂住她的肩膀才能站稳。
谢义翻身下马，将母亲从车中扶出，一步步走向府门。
“母亲，大哥，新年快乐。”谢信率先开口，言语非常克制，他明白，此刻过于激动反而会让这重逢显得不够真实。
“呜呜呜！妈妈！哥哥！”谢清已克制不住，挣脱谢信的手臂，像只乳燕扑进石玉的怀里。坚强了太久的她，终于在母亲熟悉的怀抱里，变回了那个可以尽情哭泣、撒娇的小女孩。
“清儿……我的清儿，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石玉抱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母亲才是真的受苦了！”谢清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而谢信和谢义这边，则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手，凝视对方，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哥，感谢你一路照顾好母亲。”
“二弟，家里有三妹和你，我也放心。”
此时，石忌也上前一步，自报家门：“在下石忌，奉度王之命，护送乾王妃与世子归家。今日初见，多有叨扰，还望二位海涵。”
“石忌将军大恩，谢清没齿难忘！”谢清从母亲怀里抬起头，转身对着石忌便是深深的九十度鞠躬。
“多谢兄弟！”谢信也同样鞠躬致谢。
“不敢当！”石忌连忙躬身避让，“军令如山，职责所在，鄙人只是奉命行事，当不起如此大礼。”
“将军切勿推辞，请务必让我谢家略尽地主之谊，报答恩情于万一。”谢清虽然眼中含泪，但安排起事情来依旧井井有条，“我已命下人准备晚宴。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先随我入府沐浴更衣，府内有温泉可解乏，可稍作歇息，之后再一同用餐。”
“兵卒和马匹的安顿，就交由二哥谢信负责。石忌将军可随家母与大哥先行入府。”谢清即使情绪激动，也未曾放弃思考。
“石忌兄弟，请。”谢义伸手，示意石忌先行。
石忌没有立刻动身，转身面向自己的骑兵团：“全体听令！在北境修整期间，一切需遵守谢信公子安排！有何需求，可向公子提出。我等是来北境做客，莫要失了礼数，坠了西戎军威！严禁醉酒闹事，违令者——军法处置！”
“喏！”两千骑兵齐声应答。
“石忌将军放心，我定待他们如自家兄弟一般。”谢信抱拳。
“若有不听号令者，公子可自行依律处置，不必顾忌。”石忌这才转身，跟随在谢义身后，步入了北境王府。
当一行人洗去风尘，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衣后，丰盛的家宴也已准备妥当。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北境特色的珍馐，香气四溢。外面的两千骑兵，也由伙夫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进行款待，巨宛马也被安置在了马厩里，由经验丰富的马夫照料。
宴席上，谢家众人齐齐起身：“敬石忌将军！”石忌也起身，举杯与他们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深深感慨：“自西戎对中原用兵以来，末将日日枕戈待旦，耳边唯有刀剑碰撞、战马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