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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47. 第 47 章

周砥的视线触及云宓的身影时,眼里荡起一丝微澜,但很快便消散无踪,他搁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已走到案前来的云宓:

“明澄的几份残卷已初步理出,其中有些指法谱字,歧异颇多,需细加甄别。你深谙羯鼓技法,此卷关涉演奏根本,或需你主理。”

他将三份原稿和新整理出来的乐谱轻推向云宓案头的方向,动作不疾不徐。

“辛苦了。”

云宓朝他微笑,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将注意力贯注在他递过来的乐谱上。

值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余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笔尖舔墨、落于纸笺的细微声响。因各自手头都有事在忙,云宓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一盏茶过后,阮永便来了。见到云宓和周砥都在,他有些惭愧,一一跟两人道早安。

日头渐高,案头上放满了从外得来的那些古谱及部分周砥将其复原出来的谱子,每得出一篇,云宓便会用羯鼓试着演练,阮永会仔细地聆听,看是否哪里有需要调整之处。

三人就这么一边研究,一边摸索演练,有小火者进来为三人换了新茶。云宓正凝神辨识一个模糊的字谱,抬手间不慎碰到放在案沿的茶盏,青瓷盏盖被掀翻发出一声脆响,眼看茶盏连带着热腾腾的茶水就要滚落在她身上,刹那间却见一只大手迅速扣在了茶盏的口沿,将原本已经倾倒的茶盏握在了手中,并将茶盏快速地移向一边远离了云宓,里面的茶水则尽数泼在了那只手心,滚烫的茶水从他的五指缝中流泻而出,撒在刚校勘出来的两份乐谱上,新鲜的墨迹立时被水泅开来,一片模糊。

云宓惊骇地看向一旁的周砥,连忙扯出帕子捂住他手心,擦拭残留在他手上的滚烫茶水,阮永则马上叫人去请太医来。

云宓看着周砥被烫得通红的手,抱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拉着他的手用帕子小心地给他轻柔地印着上面的水渍,并朝他的手掌吹着凉气,希望能让他舒服些。

周砥不声不响任由她拉着,见云宓眼中有泪光,便安慰她:

“无碍。并不是很疼。”

云宓不由抬眸看向他,见他虽然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澜,可他的面色却明显泛白,显然是强忍着疼。

云宓内心愧疚翻涌,“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

“泼在我手上,总好过泼在你身上。”

听他这话,云宓蓦然抬眼,对上他饱含深情的眸子。

她飞快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他的视线,原本轻柔印拭的动作变得僵硬而慌乱。

“太、太医怎么还没来?”她喉间微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仓促地转向门口,又飞快地扫过他红得刺目的掌心,却始终不再与他的视线相接。

“应该快到了。”阮永边答边将桌案上的茶盏小心地撤到了一边,开始收拾案上的一片狼籍。

好在茶水淋湿的只是周砥新写出来的文稿,那些珍贵的古籍并没有遭殃,只是周砥刚刚的一番辛苦白费了,又得重新来。

尽管被打湿的纸张大半已面目全非,但上面尚未被茶水完全吞噬的残迹却瘦劲峭拔,每一笔都如刀刻斧凿,力透纸背,转折处锋芒内敛却又棱角分明,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谨与疏阔,且墨色浓黑沉郁,行距疏朗有致,即使是在匆忙的校勘记录中,也绝无潦草敷衍之态。

如此优美专注的书笔,阮永舍不得将其变为废纸,于是把它放到角落里晾着。他将桌子上的文籍好好拾掇了一番,尽量腾出些空余的位置来。

刚才桌上的东西太多了,那沏茶的小火者估计实在不知将茶盏往哪里放,只能将其搁在了桌子边,这才让云宓一时不慎将茶盏打翻。

半个时辰后,太医提着药箱赶来,先用甘草水将他的手冲洗一遍,再涂上清凉镇痛的药膏,又用干净纱布薄薄包了两层,嘱咐这几日需避水避热,按时换药。

处理伤口时,周砥始终沉默着。

云宓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只平日里修长优雅、执笔如舞的手此刻却被纱布包裹得只露出四个指头,一动不动地搁在案上,心中越发愧疚,五味杂陈。

待太医离去,云宓和阮永都劝周砥回家休息,周砥却坚持待在值房继续忙手边的事情。

他是翰林侍读,从下月起,便得在文华殿连同其他讲读官开始为圣上讲经筵,他得在这个月底前将手中所有的古籍校勘完,故今日几乎天没亮他就已经来了值房,云宓到时,他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个时辰的事了。

手头的任务重,偏偏烫伤的是右手,若带伤写字,岂不是更疼?!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云宓只好跟他商议,他校勘的时候,她来帮忙记。

周砥同意了。

他展开一卷残谱,云宓坐在他身旁,跟着他的思路书写。

她现在写的这篇谱是刚才周砥写过的,但他写的被茶水打湿全泅成一片了,只能重新写。

云宓看着自己有些拿不出手的字,瞥了眼被阮永晾在角落他写的那份,有些自惭形秽,偏偏她写的时候,周砥应该是怕她出错,总盯着她下笔,她便如同之前被夫子盯着练字时一样,紧张又局促,手微微发抖,而越是紧张便越写不好,写出来的字虚浮无力,有些甚至还歪歪扭扭。

正懊恼间,却听身侧传来周砥清冽的声音,不带半分责备,只有纯粹的点拨:

“腕虚则字浮。”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确实有些发虚,因太过紧张手心还微微发汗,握笔的指间滑腻腻的。

周砥语调平缓继续道:

“执笔贵在沉实,不光指力,更在心神凝聚。书写与击鼓其理相通,皆需气定神凝,力发有度。你击鼓时,槌落何处,力贯几分,收放自如,心中自有丘壑。运笔亦当如是,不必视其为畏途,但以奏乐章之心布局点画即可。”

听他一说,云宓心中一动,试着摒弃杂念,将眼前的纸笔想象成熟悉的鼓面与鼓槌。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执笔,回忆着击鼓时那种力量由肩臂贯注指尖的感觉。

这时周砥指尖点住一个谱字:

“试试‘ㄓ’符的写法。起笔需果断如鼓点初落,收笔则利落如槌离鼓面,不必拖沓。”

云宓依言落笔,果然比之前沉实许多,虽然依旧谈不上漂亮,但笔画清晰,结构端正,再无虚浮之感。

见她有所悟,周砥便道:

“字可以慢慢练,但此番书写不必过分在意其字体的优劣。校勘之道,首重在‘准’。字迹工整清晰,便于识读即可。你我二人校勘,重在核对无误,非为书帖传世。”

听他这番宽慰,云宓心中的焦虑瞬间去了一大半,再次书写时已不会再因他的注视而紧张,她按着他刚才的指点认真的写好每一个字。

身侧的青年不动声色地从自己案头取过一张特制的砑光福字笺,轻轻压在云宓的稿纸下,以便让她的笔尖运行更为流畅顺遂。

当暮钟荡过文华殿的鸱吻时,云宓将写好的新稿与古籍一起锁入檀木匣中,与周砥、阮永一起走出值房,最后出了东安门后,阮永与他们分路离去,云宓也同周砥道别蹬上了自家马车,先他一步驶离了东安门。

候在一旁的冬阳将脚凳放上,并为主子挑起了门帘,在主子侧身上车时,冬阳注意到了他缠着纱布的右手,不由惊问:

“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周砥淡然回道:

“无碍。不小心被茶水烫到了。”

“要不要紧?可有看过大夫?”

冬阳见主子整只手掌都被包裹着,显然被烫得不轻。

“御医看过了。”

周砥弯腰坐了进去,示意冬阳将门帘放下。

本想再问问是怎么烫到的冬阳也只好闭嘴不再言语,坐上车辕赶着车往云宓离去的同一方向驶去。

走在前头的云宓在车驾行经工部官署的街巷口,她撩起窗帘往外瞧,见有官员不断从巷子里走出来,唯独不见她想见的那个身影。

“小官。”

正黯然失落,见车外有人喊她。

循声一看,五哥云玘正立于街边的栓马桩前看着她。

“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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