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画押纸
“什么样的男生能让你一眼就喜欢？”祝君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液体哗啦啦地倒入杯子，漾开水花。
颜语凉却晃晃那杯饮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位先生，按规矩该我问你了吧。”
不知道谁定的什么野生规矩，但是祝君忱应了：“问。”
茶几上最右上角有两本一看就是经济学专业的书，封皮是红白色的，被翻得半旧。
颜语凉眼神在那本书的书名上一扫而过，回击一般地开口：“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祝君忱很轻地垂头笑了一声，只一秒就想好了回答：“我喜欢喜欢了很久的男生。”
颜语凉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不大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意思啊，这不是相悖了吗。”
“不矛盾，”祝君忱示意他喝一口饮料，邀功般说，“尝尝，也是我自己榨的。”
不想有喜欢的人就直说。
颜语凉腹诽着垂头喝了一小口，眼睛就亮起来：“好好喝！”
很新鲜的橙子味，微甜不腻。咽下喉咙舌尖还有淡淡的橙香勾着人迫不及待想喝下一口。
“你自己榨的？”颜语凉没忍住又喝了两口就见了底，惊喜地说，“其实你不是A大的，你是新东方学烹饪的吧！”
祝君忱支着腮看他，含笑又给他倒了一杯。
“对了，”颜语凉终于想起来正事，从放在身侧的包里拿出那支笔还给祝君忱，一边说，“你好粗心啊，不是掉手机就是掉笔的。”
祝君忱不置可否，接过那支笔，起身说：“等我一下。”
颜语凉看着他进了一扇门，祝君忱进去的时候没有带上门，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面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放慢了五颜六色的书——这是一个书房，颜语凉想起来导师说的“祝君忱也是一位作家”，这会儿像是窥见其中一角。
没等他再窥见什么，祝君忱很快就拿着个长条蓝盒子出来了。
“这个送你，”祝君忱把盒子递给他说，“就当谢谢你又是捡到我手机，又是捡到我红笔的。”
皮质的盒子，侧边有一些细碎的金色花纹，像海洋里的珊瑚礁。
颜语凉打开盒子，看到一支和刚刚还给对方的如出一辙的笔，惊道：“不行，太贵重了。”
他想起来祝君忱今天下午说的“下次送你一支没用过的”，没想到这个“下次”来得这么快。
祝君忱却摆了下手说：“不贵重，之前有亲戚在博物馆打工送了好几支。”
颜语凉看着这支笔越看越喜欢，退一步说：“要不我按市场价把钱转给你吧？”
祝君忱坐回他旁边，看着颜语凉目光全黏在这支笔上，眼角也勾勒出笑来，说：“不用，每个朋友我都送了，也算见面礼。”
颜语凉一下子压力小了很多，松了口气后立马又提了上来，心里盘算着下次也送对方一个什么。
手机里又响起消息，他抬手去看，仍然是地球研究组小群。
【我是走远】:[图片]
【我是走远】:不是，真把你当傻逼啊，送东西还送的盗版？
【我无言以对】:他还说这里头都是言不言亲签呢。
【桃女王】:脑子被驴踢了吧？！
【桃女王】：打听消息也打听不明白，居然还买盗版书？！
【我无言以对】：他还说他大价钱收来的呢。
颜语凉发完这条消息，想起来祝君忱甚至比他先发现这些书的端倪，想起来今天导师说的合作参加竞赛的事，抬头问祝君忱：“你认识陆择吗？”
祝君忱在他回消息的时候正靠在沙发背上看手机，他的眉眼舒展看不出喜乐，等颜语凉回头看他的时候便非常自然地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同颜语凉对视上，让人陡然生出一种这人就是在等你看他的错觉。
“认识。”祝君忱的眸光很轻地动了一下。
“他是我的导师，”颜语凉学着他之前那样支起腮看着对方，“我想参加‘青书大赛’剧本赛道，但是缺队友，陆老师说可以来找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队友吗？”
“可是我不是专业的，也没关系吗？”
“专不专业都没关系，剧本创作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其实也不难，我主笔，你提供细节修改和部分细纲就行，写点人物小传啥的。这个暑假我一直埋头看电影，有一个想法，还蛮好玩的。”
祝君忱听他说话不自觉地坐直，听得认真，问：“什么想法？”
颜语凉眼珠子转了一圈：“下次告诉你，你今天得先跟我签字画押，保证和我组队，不临时反水。”
祝君忱莞尔：“我都住你楼下了，临时反水跑得掉吗？”
“你要是临时反水，我就拎着菜刀下十楼来砍人了。”小说家的想象力那般丰富，话一落地脑海里已经有杀人犯版颜语凉框框砍人的画面。
“那为了不被大卸八块，我决定上颜大佬的车。”
颜语凉被他这一句大佬哄得有点飘，信手抽了张纸巾写了一排字。
[颜语凉和祝君忱合作参加青书，不准反悔。]
想来幼稚，其实颜语凉一开始也只是想开个玩笑，结果脑袋一昏真的做了这件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祝君忱也不嫌，随手从笔篓里抽了支黑笔出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颜语凉紧随其后。
好在都签的本名，但凡有一个人签笔名说不定就当场撕票了。
*
第二天的早课在九点半，颜语凉昨晚把那张签过字的纸巾夹在最近刚读的一本小说里，想想怕之后找不到，塞进了相框的照片后面，又觉得奇怪，拿出来放进了很久没打开过的小盒子里，又怕把它闷坏了，纠结再三，放进了玄关鞋柜顶上的篮子里，和想想的发夹、围脖放在一起，几乎是一进门就能看见。
他藏一块地方就想着下一个地方，折腾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歇下来还得陪想想玩，玩累了还不怎么困就坐在阳台上看小说消遣，结果一不小心又过了点。
在床上一倒就瘫到日上三杆。
八点五十，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来，颜语凉从被子里冒出个炸毛的脑袋，非常艰难地眯开了眼。
想到下周的今天还多一节早八课就越想越迷糊。
能不能把早上的课全部都取缔了。
他囫囵薅了把大剌剌躺在自己身侧的想想，这小猫是半夜巡视完领地倒在他腿上的，那会儿颜语凉还懵懵地醒了一下。
还是做猫好啊。
颜语凉坐起来，脸蹭蹭小猫毛茸茸的肚子，幻想着想想和自己互换身份替他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