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回京城
吴爻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大宅子的屋子里。
好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塌了,刚才自己不是在地上吗?怎么觉得头有些疼,自己原本是想装晕的,哪里会真的晕过去了。
坐起身来,吴爻发现屋内还有三个人。贺元棠这个小丫头,有些面熟的少侠,和……盛景行。
昔日那位耀眼的少年,好像长高了许多,也壮了一些,不过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愁绪,眼下有些发青,想来是近日没怎么休息好。
揉了揉本就杂乱的头发,如果有选择,他真想长梦不醒了。
“草民见过殿下。”低头行礼,听见那位少年好听的声音由远及近:
“舅舅认识本王?”
他将头埋得更低了,道是:“来之前听小侄说殿下在,草民睁眼见您如此器宇轩昂,必是殿下。”
“不必多礼,舅舅。”盛景行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元棠说您医术高明,慈悲为怀,云游数十载治病救人,从不收取多余钱财。民间有此般善人,当真是让景行佩服。”
“抬、抬举草民了。”吴爻双手接过他倒的茶,瞥见贺元棠在一旁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院里跑来一个人。
“殿下——殿下不好了——”
长卿拦住那人,锤了他一拳:“怎么说话呢,我们殿下好着呢。”
接过信鸽带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帝病,速归。
竟然这样快?
贺元棠看着他的面色不大好,问道:“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盛景行起身吩咐着“即刻回京。”
“这么快?”
“不想走的话你也可以留在这里。”
“走走走,自然是要走的。”贺元棠连忙拍拍吴爻,“舅舅快点收拾东西,有事路上说。”
“不是,”吴爻还没反应过来,院中的人俱散了,“我去哪里收拾东西呢我请问。我说过要去了吗?”
很遗憾的是,没有人搭理他。
“过分诶!欺负老人家!”
吴爻在院中跳着脚,屋檐上的鸟飞了几只,啾啾喳喳与他应和。
几人回京路上,车行得飞快。堪堪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快到京城。贺元棠感慨着殿下的马就是厉害,套着车和人还能这样风驰电掣。
吴爻在车上晃得是头晕眼花,好久没有跟别人玩命了,他的老骨头都要散掉。
偏偏宁王殿下像个没事人一般,还在车上教贺元棠这小祖宗下棋。为什么棋子没有被马车颠飞出去?
“这一步该下这儿,对对对,这样一来你的这几颗棋子就能成一个包围之势,若本王在此处摆你一道,你便可以——”
话未说完,马车颠簸了一下,被勒停下。
官道两旁的密林突然惊起一群寒鸦。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入马车窗棂,箭尾犹自震颤。
“这、这。”吴爻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日的画面,竟与如今情景重叠起来,心中暗骂,“盛景行啊盛景行,怎么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
盛景行警觉地将手中棋子朝羽箭来处射去,反手抽出座椅下的长剑,挡在身前。
又从四方射来几支羽箭,马惊起前蹄,车厢随之晃荡。
“长卿——!”
一声落,长卿将缰绳解开,马长啸一声,越过层层箭雨跑了。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腰间一紧,他揽着她猛然跃出车厢,大氅在风中猎猎展开,如鹰翼般遮住她头顶。
“躲好。”
“啊?那我呢!”吴爻痛苦道,这两人是不是忘记车里还有他的存在了,无奈之下跟着跳了车,躲在山岩外侧的车轮后。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手中寒光一闪,抵挡的箭转头没入树丛,远处顿时传来闷哼。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殿下果然是会武功的。
不知为何,她总是不信宁王殿下真如传闻中所言。可自见他以来,他从来是慵懒潇洒的贵公子,就是方才还与她执子言欢。
来不及细想他为何如此伪装。剑气纵横间,那双执棋的手,此刻竟握着长剑割开近身刺客的咽喉。
血珠溅在他白玉般的脸上。
“盛景行,你果然没有忘记。”那刺客出招凶狠,直逼他要害而来。
他一手抵挡前方飞来的刺客,一手还护着她。
长卿与人搏斗着,间隙跃至车侧,把吴爻挡在身后。
吴爻感动,她不敢动。
见一支毒箭直取他后心,她惊呼出声,想要抽身去抵挡。却见一道绯色身影自山崖飞掠而下——
“低头!”
那人的轻喝与箭鸣同时响起。
一支翎羽箭竟在半空劈开毒箭,余势不减,将树后弓手钉在树干上。
绯衣女子挽弓立于车顶,箭囊中十二支翎箭次第离弦,每声弦响都伴着一名刺客倒地。
而后暗卫从后方将刺客包围,哪知那些刺客纷纷咬破口中之物,吐出暗血,倒在地上。
盛景行闭目微叹。
“多谢。”
那女侠摇摇头,扫视几人后,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分,而后离去。
吴爻搬开刺客的嘴查看,皱了皱眉,将人放下。
混战中,她看见他望向女侠的眼神,不是惊诧,而是某种深藏的……了然?她是殿下的侍卫?
盛景行丢了剑,靠在被打成筛子的马车上,大口喘气,“呼,好险,吓死我了。”
她狐疑地打量着他:“殿下好身手,多谢搭救。”
“啊?我吗?你看错了,方才是那位女侠救的我们。”盛景行摆手,“不知道本王的马还活着没。”
他吹了声哨子,只见那马完好无损地跑回来了,就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它只是去嚼了两片树叶而已。
盛景行也像个没事人一样,拍拍马车“本王这么好的车都差点打坏了,真是可惜,上车吧,还得赶路呢。”
暗卫将刺客都拖走了,吴爻跑过去跟人交流了几句,又回来感谢长卿,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日暮西垂,透风的马车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氛围,盛景行捡起棋子一粒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