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艾丽娅回到红珊城后，第一次爬上城墙。
她靠在母亲怀里，视线越过凹凸的墙垛，看向远处山坡下。
草原上，穿着盔甲的军队犹如一条细长的黑色河流，朝她们流淌而来。
艾丽娅眼睛一眨不眨，祖母会是什么样呢？
活到现在，她从没见过自己祖母。
第一世时，艾丽娅战战兢兢地活在贝恩家，其他人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了解外面的想法，只知道低下头，保持安静，努力活到被迫死亡。
第二世，她有了外出机会，也学到很多东西，自然而然了解到海里因家族的一些事，只是，她深知自己的罪孽，哪敢联系母亲家族，更别提得到父亲允许，主动去见那位从不离开领地的海里因公爵了。
故而多年后，艾丽娅得知，海里因公爵在一场大规模战役中不治身亡时，心中无比后悔，如果她早点去见祖母，说不定就能及时前往战场，利用自己的能力救下她。
一想到海里因公爵的离世，也导致了后来整个海里因走向覆灭，艾丽娅就心中一痛。
她看了眼周围满怀期待的人们，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让祖母受伤去世了。
罗莎见艾丽娅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忍俊不禁道：“等会儿母亲到了，艾丽娅该不会准备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她吧？”
艾丽娅软萌的小脸上，嘴角扬起，两颊浮现出酒窝，“是呀，妈妈不能和我抢哦！”
罗莎沉吟了一声，“唔，看在艾丽娅见母亲次数没我多的份上，我就把机会让给你吧。”
闻言，蒂亚翘起鼻子，“我见公爵大人的次数也没姐姐多，姐姐也要让让我。”
罗莎露出浅显的微笑，“好吧，那就艾丽娅第一个，蒂亚第二个，我留在最后好了。”
没过多久，队伍走到肉眼清晰可见的位置。
为首的人骑在黑色战马上，她没有身穿盔甲，一身普普通通的半袖长裤马靴打扮，粉色短发，深邃的金色眼眸，容貌出挑，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
比较特别的是，她左眼戴了一个黑色眼罩。
艾丽娅有些疑惑，海里因家族受伤不是都会痊愈吗？
“祖母她的眼睛最近受伤了吗？”
罗莎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记忆中，海里因公爵左眼始终完好无损，从未戴过这样的眼罩。
蒂亚忽然露出一脸难言的表情，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公爵大人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从十年前那场重大战役后，她就开始戴眼罩了。”
蒂亚没有直说。
两人明白过来，一时陷入沉默。
海里因家族的自愈能力，通常被看做神明的祝福，但当周围人在受伤、死去，你的身体却连失去眼睛、断掉手脚都能自愈，再强大的祝福也会成为一种诅咒。
如果身体留不下人生的痕迹，大脑有可能遗忘记忆，海里因公爵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式铭记过去。
随后，她们下了城墙，在城门口迎接公爵。
如刚才说的那样，艾丽娅第一个上前，“祖母，艾丽娅能抱抱您吗？”
阿斯塔·海里因严肃的面容变得和缓，她深深地望着艾丽娅，“当然可以。”
艾丽娅主动伸手想搂祖母的腰，倏地，她飞了起来，一下坐到大人臂弯里，“祖母，我一直很想见您。”
她轻轻搂住阿斯塔的脖子，亲了下对方的脸颊。
阿斯塔微微一愣，忽然说：“你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
艾丽娅眉飞色舞地问：“真的吗？”
阿斯塔将她放下来，手顿了顿，还是伸出来，摸了下艾丽娅脑袋，“真的，和你母亲一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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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笑吟吟道：“谢谢祖母夸奖。”
阿斯塔看向主动走过来的蒂亚，认真道：“蒂亚，辛苦你了。”
蒂亚眼里闪烁着泪光，“您平安归来就好。”她像以往一样，伸手与公爵拥抱。
阿斯塔抱住她，轻拍肩膀，表扬道：“你这次也做得很棒，从没有让我失望。”
蒂亚脸上露出得到认可的满足，“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后，罗莎走到公爵面前。
阿斯塔下意识想抬手，又僵在半空，浑身上下写满了尴尬，“你……”
“母亲，欢迎回家。”
罗莎主动抱住了她，就像公爵夫人一样。
阿斯塔身体稍微放松，然后回以同样的拥抱，语气略微僵硬道：“嗯，我回来了。”
公爵府的常驻官员们以为这对母女久别重逢，一时有些情怯，才会如此生疏，没在意地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男人戴着眼镜，气质温雅，声音轻柔：“公爵大人您回来了，我女儿也该在队伍里了吧。”
阿斯塔看到老朋友，眉梢松开，“放心，我答应了科拉，克里塔不想回来，我也得把她拉回来。”
她往后身后整齐排列的队伍大喊道：“就地解散！副官克里塔·利兹留下。”
战士们整齐有序地进入城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不远处，魁梧的战士走过来，摘下头盔，不甘不愿道：“公爵大人。父亲。”
米尔顿先生叹气，“你可算回来了，你母亲都担心死你了。”
克里塔嘟囔道：“她才不担心，她是想抢走我上战场的机会。”
十年前，海里因公爵规定，氏族必须留一个军人在家，不允许所有人同时上战场。
利兹家只有克里塔和她母父，克里塔在战场上不回来，她母亲利兹伯爵自然只能待在后方。
临走前，克里塔单独跟罗莎打了招呼，“公女，又见面了。”
罗莎意味深长道：“我说你怎么走后一直不跟我联系，原来给母亲做副官去了。”
克里塔依旧大大咧咧：“我才不想当什么副官呢。早知道当初找公爵殿下汇报完您的事，她会不让我走，我就直接找理由跑路了。”
罗莎眸底一暗，“那真是对不起你了。”
克里塔客气摆手，“没事，等公女当上公爵，再回报我好了。”
人们在城门口散了，海里因家族也回到公爵府里。
罗莎模仿公爵夫人的样子，偶尔和母亲撒撒娇，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反倒是阿斯塔公爵，总刻意回避她的视线，还时不时看着艾丽娅的样子出神。
到了晚餐时间，厨师们找到大展拳脚的机会，给海里因家族献上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蒂亚十分主动：“公爵大人，您尝尝这几道菜，味道是不是特别美味？”
阿斯塔微微颔首，“嗯，不错。”
蒂亚热情洋溢地介绍：“这是用姐姐发明的酱油做的菜。”
罗莎插入道：“不是我发明的。”
“好吧，是姐姐学来的。”
蒂亚撇嘴，“公爵大人您不知道，酱油是我们海里因的独家商品。现在帝国人都在打听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