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除魔大典(六)
“师尊!”。
嗡鸣声在脑海炸开,脑海里无数画面一闪而过,如同死前的走马灯。温离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时听到的已不是师姐二字。
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可见,原先那夜空下高升的烟花,变成了一片红色花海,遥遥望去见不到边,还透着诡异的温热。她坐起身来。言不弃俊俏脸蛋上满是担忧之色,那张六七分像的脸与记忆里为她哭泣的少年重叠。
温离吼间一哽。
记得那日烟火戏,她流血过多晕倒之后就被带回了归隐宗,伤了她的柯穆则被关进祠堂严加看管,在水落石出前不准进食。
宗门上下传遍了大师姐受伤是柯穆所害之事。
他开始断粮绝食来自证清白。
事实上,他确实并非出于本意,而是被一孤魂野鬼附了身。
温离并不知那女鬼生前是何人,只知她与归隐纵之间颇有渊源。在事情查清楚后女鬼被杀,柯穆洗脱冤屈被放出,因为私自下山,被罚去后山打扫三日。
而司不衍则被罚跪四日,除了用餐,其余时间都得在宗门口跪着,就算膝盖流血,也不得起身。
“宗门规矩,私自下山罚跪一日”掌门负手站于上方:“至于你师姐,醒来后再跪”。
谁知,底下跪着的司不衍只说了一句:“师姐受了伤,不能再受罚”。
“她下山也全是为了弟子,并非自愿”。
“弟子愿替师姐一并受罚!”。
温离向来无波澜的眼底泛起层晦涩。
“师尊,你怎么了?”。
言不弃凑上跟前。
他眉眼映在温离瞳孔,更为清晰,红光照得他轮廓分明。
距离太近,温离躲避不了。
她回过神,语气尽力自然。
“我没事…”。
言不弃眨了眨眼,焦急道:“那师尊气色为何如此之差,可是跌落时摔到了身子?”。
温离摇了摇头。
她嘴唇略微发白,显得憔悴许多。
侧身站在一侧的沙玄看不下去了,他额间凸凸直跳。
这言不弃是狗吗?!嗅到温离味道就上前了!
他深吸一口气。
“够了!不就是从上方跌入了红血珠而已,能有何事”。
言不弃眼里依旧只顾着看自家师尊。
他体贴道:“师尊定是太过劳累了,需不需要弟子替师尊揉揉肩放松一下?”。
沙玄脸色黑了又黑。
温离尴尬一咳,离言不弃远了些。
“还是把个脉,比较放心”。
安安静静站在远处的柳梦儿上前想替温离把脉,手还未搭上,便被拦住。
温离双眸盯着沙玄,认真问了问:“你们刚进红血珠时,可有异常”。
这温离何时会在意这些了。
“除了出不去,并没有异常出现”沙玄眼睛微微咪起:“你遇到了?你这跌落红血珠内不过片刻…”。
片刻?
温离眉头阴霾更深。
为何独独只有她陷入了回忆。
沙玄打量起她。
“你....”。
没等他问个明白,头顶从远到近忽然传来一声聒噪的尖叫。
“接住我!啊啊啊啊——!”。
看清天上掉下之人。沙玄立马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那人没被接住,只得摔了个屁股蹲。
轰隆。地面仿佛都晃了晃,一身明艳张扬的衣裳映入眼帘,色彩亮的人眼疼。
殿以安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扶腰从地上狼狈爬起,他一撩发丝。埋怨道:“沙玄,你躲什么啊!接一下我会死啊!”。
“不好意思,没手”沙玄故意道。看到殿以安出糗。正经的神情带着抹偷笑。
“不过是朵魔族的花,作为上仙居然站都站不稳”。
“靠!”殿以安两眼一翻:“谁能想到红血珠竟然那么多层结界!”。
温离意外的很:“你怎么来了?”。
殿以安大手一叉腰,大大咧咧道:“还不是担心你会遇到麻烦应付不过来,我就让仙主赶紧放我过来,帮帮你”。
温离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这花里怎么那么热……”。
殿以安嘴上止不住的嘀咕:“还有,你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进花里了,知道小花有多担心你吗?还有你那弟子哭得跟个猪一样难看!”。
温离终于笑了。
心想:跟个猪一样,倒也贴切。
温离和芳琼进山没多久,他便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向仙主请命进山。
仙主刚一应允,他就马不停蹄入了传送阵,谁曾想,刚找到他们一行人,就被高之之哭着告知温离进了红血珠。
于是,他用高之之这个灵力低下的身躯做诱饵,重新引出红血珠,再主动被吃下肚。
虽然高之之害怕的已经开始鬼哭狼嚎,但一想到是为了自家师尊,还是咬牙应下了。
“不过这高之之可真吸引红血珠,还没将他丢到湖里,那花就跟嗅到味儿似的出来了”。
温离抬了抬眼,眉间有了笑意:“圆圆胖胖,最受妖魔喜爱”。
言不弃眸色渐深,正想开口,沙玄先了他一步。
“你们……安静点!”。
沙玄见两人嬉笑打闹,毫不紧张。耐不下性子:“眼下如何出去,才是正经事!”。
殿以安啧地一声:“那沙玄上仙,可想到了办法?”。
沙玄高仰起了脑袋,冷哼道:“本想汇入灵气全力一击,结果被你们从天而降打断了!”。
半响,温离突然道:“此法无用”。
“为何?”。
沙玄眼神扫向温离,对这个平日里散漫花瓶的话半信半疑。
温离只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红血珠内可是布了几余层结界,恐怕就算我们几人灵力耗尽,也就只能破开两层”。
“那你说,该怎么办?”沙玄蹙眉凝思。
温离两手一摆,耸了耸肩:“不知道”。
“要我说,就先按照沙玄说的试上一试!”殿以安不屑道:“我还不信我拿这破花无可奈何!”。
说罢,他便抬手向上妄图汇入自身灵力。
“别急...”温离劝道。
“别担心我!我要与这花先斗上一斗!”。
这直脑子的殿以安不听劝,即使手臂发起了抖,仍旧不肯停下。直到温离毫不留情狠踹了他一脚,他才不得不停下了施法。
殿以安两袖一甩不干了:“很痛的!”。
看来对这种急性子的人还是得动粗。
温离顿感头疼:“说了别急”。
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温离从容地走向言不弃,淡声问道:“剑穗可带了?”。
言不弃立马笑着回应:“师尊送的,弟子定是贴身携带”。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上方挂着的正是那蓝白色流苏剑穗。
剑穗干净整洁,看来是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