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清晨,雾深。
青绿细窄草叶间的露水摇摇欲坠,疾驰的马蹄倏地惊扰而过,那颗晶莹剔透的露水终于啪嗒落下,无声沁入土地。
一辆马车悄然而迅捷地在兰斯庄园庄重高大的大门前停下。
很快,一只缀着方形宝石的羊皮鞋安稳优雅地落在地上。
管家在前方无声带路。
门前等待的四个女仆正悄然对视,竖起耳朵听着门内隐隐约约传来的动静,脸上表情纠结无比。
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瞬间恭敬地敛起所有神情,慌乱地低下头。
“打开。”女人声音略微沙哑,听得出来不算太年轻,却极有威严。
“是。”
两扇门被立刻打开,厚重的手工地毯,尽职尽责吸收了所有脚步声。
门内的两人似乎还没感受到此刻气氛的涌动,以至于所有人都能能够完完整整地看清此刻那座鎏金巴洛克沙发上正在发生着怎样的不堪。
一个是兰斯家的大小姐,一个是大小姐家庭教师。
几位女仆极有素养地立刻垂下头,假装没有看到此刻的辛秘。
可那暧昧的水声却绵延不绝地传进耳朵里,无法屏蔽。
维多利亚好整以暇地整理了指上的手套,面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的好女儿伊芙,手指无声地游走在家庭教师的裙下,不安分地抚摸。
而这位据说是管家专程选来的家庭教师、千挑万选的淑女、一定能够将伊芙带回正轨的好姑娘。
此刻被她的女儿伊芙牢牢握住腰肢,禁锢在怀里,一头乌黑长发柔顺地落在脊背,穿着一身绿色格纹衣裙,如同一株孱弱的植物,两只手臂柔柔攀在女儿肩上,紧闭着眼睛,似抗拒又似允许。
不知道是不是伊芙太过分,她轻轻呜咽一声,偏了下头,喉头滚动,被迫咽下了什么。
也是这时,维多利亚终于看清了这位家庭教师的脸,鼻梁细窄小巧,满脸红晕,睫毛纤长乌黑搭在眼下,沾着几颗眼泪,无声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暧昧的声响终于停下。
“……母亲。”
听到这个称呼,卢溪昏头昏脑地睁开紧闭的眼睛,睫毛颤颤挂着泪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看向门口。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口,姿态优雅,身上的衣裙精细价值不菲,挡住了所有光线。
正用那双绿如翡翠的眼睛无声审视着她。
……
气氛一点一滴凝结,如同被一只大手紧攥的花瓣,直到榨干挤出所有花汁。
连带着卢溪的心脏也像是被攥着。
房间内十分安静,两位女仆正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前,以便卢溪有任何需要就可以随时能够呼唤她们。
卢溪坐在床边,睫毛低垂,心跳慌张到无以复加。
不住地看向房门,希望伊芙快些回来。
她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如果不是伊芙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回房间,她甚至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她没看清维多利亚的脸,只是那句:“伊芙,留下。”就足够让她紧张了。
伊芙将她送回房间,又返回。
临走前让她在房间里等待自己。
她对于维多利亚的名声早就有所耳闻,或者说,兰斯郡就没有人不知道维多利亚。
兰斯家族世代积累的财富:大片土地、商队、庄园,和庞大到令人咂舌的财宝。
到维多利亚这一代,兰斯家的姐妹兄弟众多,爵位却只有一个。
维多利亚毫不留情地手刃了所有竞争者,成为了兰斯家的唯一继承人。
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当时还年幼不谙世事的长姐的女儿——伊芙。
这是兰斯郡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按照帝国律法,她应该被教廷判处死刑。
可维多利亚诚心悔过——向教堂捐赠了一笔庞大的钱财,于是上帝原谅了她的罪过。
没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起这些往事,可兰斯郡众人背地里都称呼她为毒蜘蛛。
可卢溪和众人的想法不同,她甚至有些佩服维多利亚。
卢溪仅仅比伊芙大一岁。
可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伊芙仍然无忧无虑的像朵鲜花。
而她呢。
如果不是恰好一个自称来自兰斯庄园的管家找上门来,听说了卢溪的名声,为小姐伊芙寻找合适的家教老师。
一个月前,甚至差点被迫嫁给一个年近七十岁的老贵族。
虽然众人背地里称呼维多利亚为毒蜘蛛,可同时又以进入兰斯庄园做事为荣。
如果被眼高于顶的兰斯家看上,也会被高看一眼。
她能够被伊芙的引诱,一方面是她对钱财的迫切。
另一方面,或许也有些感激。正是由于伊芙的需要,才能让她暂时能够逃离家中,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可是她打定主意只想捞一笔钱财,并不想节外生枝。
她闭了闭眼,攥住膝上的裙摆,手指不安地出了一层汗。
脑海里浮现维多利亚的脸,碧绿冷淡的眼,严谨的领扣,紧紧包裹修长手指的黑色蕾丝手套,缀着昂贵宝石的宽檐帽包裹着一丝不苟的火红长发,优雅威严。
仅仅一个照面就让她打了个寒颤。
“老师,您在哭吗?”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卢溪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对上了一双圆润的淡绿色的眼睛,她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伊芙……”
在进入庄园前,她被管家告知,伊芙性格顽劣不堪、难以管教,要她尽力而为。
可她和伊芙相处之后,却发现伊芙明明是个心思很澄明的贵族小姐,那双绿眼睛里总是装着不谙世事的单纯,性格也活泼。
只是会过分会表达自己的喜爱。
虽然兰斯家财力雄厚,可单靠家教得来的工资还是太少,不足以让她短时间内攒够足够的钱。
于是,她稀里糊涂地,和伊芙有了超越师生的关系。
对于和伊芙越界的关系,她向来很谨慎,要求伊芙保密,也不允许伊芙在仆人面前做出任何亲密举动。
卢溪是个很有原则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刚才伊芙诱哄她,一个宝石换一个吻,她才不会答应被伊芙亲吻。
却没想到正好被维多利亚撞见。
她怎么能因为一颗宝石就失去了理智呢?
卢溪懊悔地咬住嘴唇,越想越紧张,几乎要哭出来了:“伊芙,我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她脸色紧张得发白,眼下却带着刚才哭过的红晕,像是天边的云霞。
“别担心老师,刚才母亲没说什么。”伊芙在她身边坐下,将一枚宝石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
“真的吗?”卢溪不放心地问。
这份家教工作对她很重要,她不能因此丢了工作,至少现在不能。
“母亲很通情达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松口,可我保证,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您要相信我,好吗?”
伊芙紧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语气严肃,如同向上帝宣誓一样郑重。
冰凉生硬的宝石硌着手指,胸腔下的心跳声和伊芙的诺言一齐传来。
得到伊芙的保证,握着这颗颇有分量的宝石,她的心绪暂时平稳下来,勉强点了点头。
伊芙这才笑了一下,帮她擦掉眼泪:“刚才是不是吻痛您了?是我太粗鲁了。”
“张开嘴巴让我看看好吗?”
卢溪紧抿嘴唇,扭头,表示拒绝。
的确有些痛,伊芙刚才像是失去理智,不知餍足地咬住她的舌头,如果不是维多利亚突然出现,她甚至觉得伊芙会吃掉她。
“我只是看看,好吗?”
“如果真的伤到您,我今晚一定会做噩梦的。”
伊芙蹲在她身前,昂贵的裙摆毫不爱惜地堆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那双小鹿一样的绿眼睛满是愧疚不安。
“老师,张开。”
卢溪迟疑地微张开唇,探出一点舌尖。
伊芙的眼神牢牢锁定着在她唇上,呼吸有几秒停顿——
小巧贝齿间颤巍巍弹出一点鲜红,和主人一样,畏缩谨慎,却诱人。
卢溪对上她的目光,蓦地有些脸红,每到这种时刻,她常常感觉,伊芙并不像个刚刚十八岁的贵族小姐。
她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
如同一张细密无孔的网,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卢溪不敢再看,闭上眼睛。
伊芙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幽深。
随着她的抚摸,长翘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