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黛玉嗔兄忙俗务，药司初开新天地

戴权来访之后的日子，林府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然而，林澜的心境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身体是她最大的本钱。她更加勤勉地运转内力，调息养气，结合《自然经》的感悟，那原本受损的经脉以远超常人预期的速度修复着，枯竭的内力也如同春雨后的山泉，重新变得充盈活泼，甚至比昏迷前更加精纯凝练。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自身气息的掌控，对天地间流动灵力的感知，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与此同时，她开始通过林忠和墨韵，重新了解外界的信息，尤其是惠民药司的现状。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昏迷期间，那些被压制下去的旧势力虽不敢明目张胆推翻她定下的章程，却在执行中处处设障，阳奉阴违。

药材采购的价格隐隐有回升的趋势，几个关键位置上也安插了他们的人，改革进程几乎陷入停滞。

甚至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说她林澜重伤难愈，即便醒来也成了废人，再也无力掌管药司。

林澜听着这些汇报，眼神平静无波。

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地收集着信息，分析着各方势力的动向，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她着手于整理自己苏醒后对医药之道的诸多新感悟，尤其是将万花谷医术与《自然经》中天地至理相结合的部分。

她伏案疾书，或凝神推演，常常一坐便是大半日，连用膳都需要黛玉或林忠再三催促。

起初，黛玉见兄长身体日渐好转，精神投入于正事，心中是欢喜的。

她自己也沉浸在医药的海洋中，乐此不疲。

兄妹二人各居一室，一个潜心著述推演，一个刻苦辨识攻读，倒也相得益彰。

然而，随着林澜着手的事务越来越具体，需要查阅的卷宗，需要接见的属下越来越多，她陪伴黛玉的时间便不可避免地减少了。

有时甚至忙至晚膳时分才匆匆回府，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一日，又是如此。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窗外弦月高挂，林澜才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回到府中。

黛玉早已用过晚膳，正坐在花厅里，就着明亮的灯火翻阅一本厚厚的《千金方》等她。

听到脚步声，黛玉抬起头，看着兄长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以及因久坐而略显僵直的脊背，心中又是心疼，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忽略的委屈。

她放下书卷，起身迎上前，接过林澜解下的披风，递给一旁的雪鸢，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孩特有的娇嗔与促狭：“哥哥如今可是个大忙人了，比那戏文里日理万机的宰相还要忙上三分，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再过些时日，连玉儿长得什么模样都要忘了吧？”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一双秋水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林澜，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澜正揉着发胀的额角，闻言动作一顿，抬眼对上妹妹那看似调侃，实则隐含失落的眼神，心中顿时一软，涌起浓浓的愧疚。

是啊，自她苏醒以来，虽同住一府，真正静心陪伴玉儿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玉儿年纪尚小，又经历了那般惊吓，正是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自己却一头扎进了俗务之中……

她走上前，伸手轻轻刮了一下黛玉挺翘的鼻尖，动作亲昵，声音带着歉意的温柔：“是哥哥不好，冷落我们玉儿了，哥哥给你赔罪。”

感受到兄长指尖的温暖和语气中的歉意，黛玉心中那点小小的委屈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玉儿不是怪哥哥……只是担心哥哥身体还未大好，便如此操劳……”

看着她这懂事的样子，林澜心中更是酸软。

她拉着黛玉的手走到桌边坐下，沉吟片刻，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玉儿在医药上的天赋卓绝，悟性极高，仅仅困守在这府中看书辨药，终究是纸上谈兵。

惠民药司虽然积弊重重，却也是接触真实病例，了解民间疾苦最直接的地方。

而且，药司库房中收藏的药材种类远非林府可比，对玉儿辨识药性开阔眼界大有裨益。

更重要的是，将玉儿带在身边，既能亲自教导，也能弥补近日来缺失的陪伴。

想到这里，林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看着黛玉，温声问道：“玉儿，整日待在府中看书，可会觉得闷？”

黛玉不明所以，老实答道：“看书有趣，并不觉闷，只是……若能亲眼见到哥哥所说的那些病例，亲手触摸更多不同的药材，想必更好。”

林澜笑了：“既然如此，明日便随哥哥去惠民药司看看吧。”

“去药司？”黛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喜，“我……我可以去吗？”

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那等衙门重地，并非寻常女眷可以随意出入的。

“自然可以。”林澜语气肯定，“你是我林澜的妹妹，更是我医术的传承者，去药司观摩学习，有何不可？只是……”

她神色微正，“药司并非家中，人多眼杂，规矩也多，你需紧跟哥哥身边，多看，多听，多学，少言，可能做到？”

黛玉闻言，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如同得到了最心爱礼物的孩童，她用力点头，声音清脆：“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