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反应
皇帝在那边怀疑上林渊,却说锦衣卫衙门里,秦砚也察觉到了蹊跷。
“你说你早上发现弦月可疑,跟着她绕了大半个京城?”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皇帝会怀疑,机警如秦砚,自然也心存疑虑。
他自然不怀疑林知夭的。
那魏国公世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纨绔恶霸,一旦被抓进了张冲的后院,有几人能活着出来?
林知夭是有些娇憨天真,可却不是疯批赌徒!
以身入局以身饲虎这样的事,她还做不到。
所以秦砚并不怀疑林知夭与弦月一起演戏,他只会怀疑弦月。
他记得林知夭说过,弦月那丫鬟,是她娘亲捡回家的,当时已经十岁。
十岁的小丫头,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所以林知夭先前说,弦月不记得被捡回去之前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说谎。
是林知夭说谎?
不,其实秦砚更怀疑弦月在说谎。
这个丫鬟来历不明,却有着极高强的武功,锦衣卫里除了九卫,恐怕没几人是她的对手。
印象里林知夭和阿萨都是不懂武功的,满月嬷嬷今天他也远远扫了一眼,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林知夭一家都不练武,那弦月的一身功夫,是哪来的!
这个人,难道和当初的呈王遇刺案,也有关系?
先前还以为只是巧合……
可现在,秦砚想起那天抓到两名刺客的位置,以及弦月当时的慌乱,不由产生了联想。
“后来那丫鬟……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梅七有些挠头。
“她说……我们中了调虎离山,她们家小姐那边可能出事了。”
“然后我一着急,也没多问,就赶紧往回跑……”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
梅七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当时着急,不小心管我叫了一声——‘南朝探子’!”
“南朝探子?”
秦砚还未说话,一旁的庄九便气得差点跳了起来。
“谁是探子?她才是探子,她全家都是探子!”
不得不说,对于探子这种略带轻蔑与讽刺的字眼,在锦衣卫里相当敏感。
在平时,他们是皇帝的私兵,只听从皇帝本人的调遣,负责护卫皇帝出行、侦破重要案件、维护国家安全……
在战时,他们则负责探听敌国情报,甚至远赴敌国卧底。
对于大周朝无数奉公守法的百姓而言,锦衣卫除了是皇帝手中的利器,还是守护大周国土、惩治贪官污吏的天兵。
百姓们提起锦衣卫,虽带着敬畏与恐惧,却无人敢用如此轻蔑、甚至侮辱性质的字眼。
是以庄九一听见有人敢在大周的土地上如此称呼他们,便一下子炸了毛。
“这个丫鬟是西域人,对我们大周官员不尊重、甚至不友好,也不奇怪。我更奇怪的是,‘南朝探子’这个称呼……”
秦砚嗤笑一声。
“庄九恐怕是说对了,这个人……还真没准是个探子!”
他这话一出,梅七和庄九二人,不由都是一惊。
不是他们看不起女子,实在是……弦月这个小丫头,长得又黑又瘦,还总一副村姑打扮,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秦砚手指不住在刀柄上轻扣着,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笃笃”声,回响在只有三人的室内。
“当年我大周攻打西域,锦衣卫没少在几个主要的敌国附近刺探敌情,西域人便偶尔会称我们——‘南朝探子’。”
“但陛下得胜后,并未嗜杀抢掠,西域百姓对锦衣卫也无多少仇恨,这个称呼便被人遗忘下来。”
“所以如今,依然恨我锦衣卫入骨的,大概也只有那几个战败国的……旧主了。”
“因此我说……这个弦月的身份,绝没那么简单!”
“对了……她是怎么忽然想到中了调虎离山的?”
秦砚声音微顿,扭头看向一旁的梅七。
“你再想想,弦月那天是追着小乞丐出去的,那小乞丐人呢?还有……她当真哪也没去,什么人也没接触,只在这城中乱逛?”
“小乞丐我出门就没见到啊!不过,您这么一说……”
梅七忽地一拍大腿,显得有些懊恼。
“她倒是去了一个地方,但只呆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我以为她只是去那里方便,就……”
“你以为是你呢?哪里都能方便?梅老七,你糊涂哇!”
庄九登时气得在原地跺脚,便要上前揪住梅七衣领。
秦砚赶紧抬手制止,急声追问。
“她去了哪里?”
梅七干笑。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
瀚海楼二楼的一处空置包厢里,林知夭看着对面坐着的弦月,吓了一跳。
她抬眼看向窗外,刚好能看见对面悦来客栈的窗户。
“你是说,林……林知蕴,她今天一直在悦来客栈,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今天又是林知蕴给张冲出的主意?所以才会这么巧,刚好秦砚上朝的时候,张冲便来了?”
林知夭倒吸了口凉气!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原书女主,值得对方费这么大力气,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先前的事,原本不是大事。
况且她当时已经为林夫人洗脱了被阿萨诬陷的罪名,林夫人也原谅了她。
那究竟还有什么原因?林知蕴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林知夭百思不得其解。
她记得原书里的女主,做事有计划且非常缜密,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发疯的人。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林知夭揉着眉心。
她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只求三餐四季,安稳随心。
她不喜欢这种,仿佛背后有毒蛇窥伺的感觉。
何况盯上她的,还是原书女主林知蕴?
无论智谋、能力,还是资源出身,她没一样能抵得过对方。
怎么斗?她又拿什么去和林知蕴斗?
即便是眼前的麻烦暂时解除了,可林知夭知道,林知蕴并不是容易放弃的性格。
只要林知蕴针对她的根源还在,她的危机就永远存在。
她只是想要好好经营酒楼,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时代努力生活而已,为什么就不行呢?
“所以先前是她把你引开,让张冲更容易得手?”
这才是今天一连串事件中,最大的问题。
林知蕴是怎么联系上弦月的?
弦月是舅舅的人,而舅舅和林知蕴,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明明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可林知蕴,就是知道了弦月是一名高手,且还有办法,在关键时刻将弦月给调出去。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袭上心头,令林知夭头皮发麻。
弦月是除了阿萨之外,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若是连弦月都被林知蕴控制,那么她还有地方可逃吗?
“弦月……这么多年,我和阿娘,还有满月馍馍,都一直将你当做家人……便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林知夭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