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礼尚往来
那眼神温柔而炽热,里面所含的情意让她几乎觉得陌生。
可仍然分出神来地高声应到:“一会来。”
萧煜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将目光落在了窗边的空酒杯上,紧抿着嘴唇,走近后拿起来仔细查看。
那人路过时微风袭来,随后是一阵呛人的火药味闯进鼻腔。
云心皱了皱眉,看向远处越发疯长的火势。
“怎么又喝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玩味说道,“姐姐又想背傅家家训了?”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云心侧头看向窗外,一伙皇商举着火把将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正在挨家盘查。
星星点点的火把将随身的刀兵照得发亮,似乎连这等死物都暗含被夺钱财的怒火,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肃杀劲儿。
她抿了抿嘴唇,将重逢的欣喜抛在脑后,转而带上一把锁从门外将萧煜锁在屋内,沉声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跑。”
他身上的灰尘和味道难以掩盖,显而易见是从着火点过来的,这伙人说不定就是追着萧煜而来。
襄国的粮仓又那里招惹他了?
踏上楼梯的脚步越走越快,门外簇拥着不少住店的宾客,看着隔壁店家被皇商的手下一巴掌打趴在地,嘴角流下血来。
“东家,似乎是粮仓意外被烟火点燃,这伙人执意认为是有人蓄意纵火,还说嫌犯就躲藏在我们这条街。”云掌柜率先发现了她,走到跟前说道。
“啪”地一声,是皮肉被狠狠抽动的响动。
门外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有人恶狠狠地逼问:“说,你把那人藏到哪去了?”
云心跟着云掌柜出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地上的人蜷缩着,嘴角含血勉强开口道:“小人并未看到…您所说的黑衣男子,店内也搜过了,确实如此啊!”
那人“啧”了一声,拎起他的衣领:“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多人都看错了?嗯?”
说罢又是一巴掌,手上粗粝的老茧隐隐泛白,只是位置有些特殊。
“这位大人,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云心拦在二人中间,看了看动手那人身后的皇商,眸光一凛。
是蓝家的人。
由于和叶家的牵扯,蓝家那一支贬谪的贬谪、流放的流放,如今人丁稀少,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大族,若不是三皇子妃给蓝家撑起一丝体面,恐怕这种差事半点都捞不上。
只是……
若她没有看错,这位皇商所谓的“家丁”,莫不是出自军中?
“没想到四皇子妃也在滁州,真是太巧了。”领头人朝云心正经行了个大礼,又往前走了两步,“四年前与您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
他说话时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假面,见云心并不理会他,那张假面很快就裂开几分,加上皱纹虬结,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过这人心态调节得很快,转头对着家丁说道:“当着王妃的面动手,什么东西,还不退下!”
话语中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兴奋。
这点细微的异样没有被云心忽略,同时那位“家丁”的反应则更为古怪,不但没有遵守自家主人的命令,反倒又前倾了半寸,目光中带着些许杀意。
“今日是正月十五,本该阖家团圆的吉庆日子。粮仓着火已是不幸,大人还想再添点杀业吗?”云心走近了几分,低语道,“粮食没了,有人比你更着急,别惹麻烦。”
皇商福至心灵,扬声道:“给诸位添麻烦了,不才就住在粮仓对面的客栈中,若有粮仓纵火之人的线索,劳烦通知我一声,必有重谢!”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受伤的老板手中。
足足一百两银子,虽然滁州大多是用铜钱,但银子依然是硬通货。
“我家仆从不懂事,这钱就权当赔礼了。”
事已至此,蓝家那位带着随行的人扬长而去,众人都各自散了。
惦记着楼上“死而复生”的人,云心匆忙地留下……一句:“我要去换件衣裳,别跟进来”,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朱芙蓉皱眉:这位东家脾气还真古怪。
屋内静悄悄的,云心将钥匙插入锁眼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进去,里面才有了些动静。
她推开门,还没等找寻那人的踪迹,便被从身后抱住了。
身躯炽热,紧密地包裹着自己。
这一刻,云心才算真的有了萧煜归来的实感。
那人紧了紧怀抱,吐息温热:“我有没有吓到你?”
她看不到萧煜的表情,被这番黏黏糊糊的做派搅扰,脑袋里面像是装了一斤浆糊,粘稠又混沌。
没有错过云心逐渐发红的耳尖,他又从鼻尖溢出一丝轻笑:“忘记了,我家王妃一夫当关,三言两语就斥退了皇商的那些人,怎么会被吓到?”
语气中带着莫名的骄傲。
云心在他怀中扭动两下,却没能争取到更多的活动空间,嗫嚅道:“快喘不过气了……”
身后人闻言松了松胳膊,却没把她放开,还得寸进尺地埋入她颈窝,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锁骨上的一点。
痕迹没了。
云心没察觉到他这点不可见人的心思,甚至还因为头发带来的痒意缩了缩脖子。
要说的话太多,她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灯火阑珊处,蓦地瞥见那片即将熄灭的火光。
“王爷怎么把自家的产业给烧了?唔…”话说一半,湿濡的吻便落在了颈间。
萧煜将被忽略的不满全部融在这个吻中,最后愤恨地在红痕上留了个牙印。
久别重逢,死而复生。她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见面之后先是把他锁在屋子里,再就是聊公事。
想到这里,他从女子颈窝处离开,试图看清楚她的表情。
却撞进了水光潋滟的眼波中。
“我问了姐姐那么多问题,怎么一个也不肯回答?”他声音闷闷的,放开了云心,强迫自己不再看她。
女子才喝了一杯酒,面颊浮粉,血气上涌,又加之被他闹得不轻,微微气喘间还溢出几声娇吟。
尤其是嘴唇,鲜艳红润,像急待采撷的新鲜果子。
若真的再看下去…他强压着身上的燥热,坐到了窗檐上。
“怎么回答?人死不能复生,我怕什么?”她顿了顿,想起他问的那句“怎么又喝酒”,脱口而出,“今时不同往日,酒量好了许多,想喝就喝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哪个开关,起身将窗户关紧,问道:“酒量好了?好到喝一碗白酒回屋睡两三个时辰吗?”他边说边不紧不慢地向云心走近,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让她本能的向后撤了一步。
这一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