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两人都很安静。
赵桦烟脱了鞋,仰躺在卧铺上,抬眼就可以看见中铺的天花板。
对面过道边有窗子,透过玻璃,窗外的风景飞速往后退去。
火车内的空调于她而言打得有点低,但赵桦烟没怎么在意,只是把被子往身上拢了拢。
等待好半晌,程恪臣并没有下来,她神经渐渐放松,感受到困意,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火车行驶得平稳,但这样躺着,还是会有轻微的晃动。
赵桦烟没睡着,反而头有些闷闷地晕,呼吸也不怎么舒畅。
她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后面的墙,目光看向床头边的窗子。
此时应该是经过一处农村,田地里的稻谷绿得晃眼。
赵桦烟并没有久看,那种难受的感觉再度袭来。
倒是也没有很浓烈,就是太阳穴处似被人拿手紧紧挤压着带来的沉重一样,头脑晕,还有点疼,胃也不是很舒服,有些恶心,但不至于吐出来。
她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晕火车这一点的,甚至就这样难受,浑浑噩噩地闷坐了两三个小时。
直到十一点四十多分左右,工作人员推着餐车经过过道,程恪臣从中铺上下来买了两份黄焖鸡饭。
她打起精神将被子都给往枕头上堆,把空间让出来。
程恪臣递给她一份,就在她身边坐下来。
赵桦烟肚子饿,但她没有胃口。
其实在看见程恪臣去买午餐时,就想叫住人,说别买她的。但她实在有些提不起劲,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桌子在靠近里头窗子边,赵桦烟头发有些散,她伸手勾住别在耳后,端着盒饭扭过头看程恪臣:“你要不要坐里面?”
程恪臣没那么多讲究,他已经直接揭开低头在吃。
闻言,动作忽然一顿,抬眼看向赵桦烟。
赵桦烟有些急促地回过头。
程恪臣轻拧了下眉;“你怎么回事?”
赵桦烟摇头:“没事。”
她偏过头,甚至身体都有些微微侧背着他。
程恪臣看不清人的脸,他没吃,往赵桦烟身边坐近一点位置,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歪头去看:“你不舒服?”
他的语气淡漠,嗓音低沉。
赵桦烟在此之前,没体验过这种身体的不适。
适才拿手机搜,才明白是晕车。
大概是第一次坐,所以会有这种反应。
程恪臣都问了,赵桦烟正过一点身体,垂眼打开盒饭:“晕车。”
程恪臣掀起眼皮,身子往后退开:“晕火车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赵桦烟本就不舒服,听到这句话心里是不愉快的,但她现在没有精力和他掰扯,沉默下来。
程恪臣看着女生侧脸几秒,半晌道:“能坚持吗?”
赵桦烟心情起伏就是那么跌宕,她不是一个很能拗气的人,也担心对方受自己影响,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说:“小问题。”
她把盒饭放到桌子上,手肘搭在桌沿,“还不至于特别难受,有一点,但不多。”
说着就低头吃饭。
程恪臣盯着人看几眼,见她食欲还行,状态也不错,就没再说什么。
吃过午饭,火车正好到一个站,短暂停留几分钟,有乘客从外面过道经过下车。
程恪臣丢完垃圾回来,赵桦烟脱了鞋,白色的长袜包裹着脚,人坐在床上靠桌前,腿曲着,在吃他买的那袋水果。
他走过去,似乎注意到他,赵桦烟扭头看他一眼,看清楚是他后,她拿葡萄的手一顿。
程恪臣扯唇,在卧铺床沿坐下:“怎么?偷吃被发现尴尬啊。”
赵桦烟晕车的状况好很多,身体渐渐适应这种环境。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这会儿肚子尤其地馋那袋明晃晃的水果。
趁着程恪臣起身去丢垃圾的间隙,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拿出来吃了。
现在冷不丁地看着人,大脑反应过来,是有一点微微的窘迫。
不过程恪臣先开口这样说,她反倒心里没那么尴尬。
赵桦烟如常地捏着那颗葡萄进自己嘴,咀嚼几口咽下去才道:“你不是买给我的?”
程恪臣:“我可没说。”
“啊,那抱歉,”赵桦烟的语气很淡,“是我误会了。”
她拆开那个小蛋糕的包装,转身递给旁边的人,“给,赔礼。”
程恪臣双手往后支在床上,上半身微抬的姿势。
他扫一眼,就去看女生的脸,嘴角勾着:“你谋算得挺好。”
程恪臣的嗓音懒着,“不都花我的钱。”
他唇往上提一点弧度,眼皮会下意识地耷拉,所以会给人一种慢条斯理,又邪又坏的劲儿。
真是所有正派,正面点的词,都不适合安在他身上。
赵桦烟当着人的脸,拿着叉子挖一勺蛋糕吃进自己嘴里,随之回过身去,嘴里包着甜品,所以嗓音有些闷:“不吃算了,我帮你解决。”
火车再次启动起来,窗外的建筑往后退去。
车厢内的信号不好,打游戏打不成,程恪臣有些无聊地翘着二郎腿,右手手肘抵在腿上,掌心支住自己的下颌,偏头看着旁边的人。
赵桦烟余光里将男生一系列的行为看在眼里,她吃了几秒,那人姿势没变。
她没忍住回头,程恪臣的脸被窗外投射进来的亮光迎面照着,五官很清晰。
他眼神倦倦的,头顶黑发有几缕嚣张地支棱着,唇角平缓,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透露出来的姿态就跟只懒怠,没有任何戒备攻击性的大狼一样。
不过毕竟身高和浑然天成自带的一种不好惹气质摆在那里,也不是谁都可以靠近,敢去抚摸的。
赵桦烟很少见过他这种眼神,也实在是被脑海里莫名的想象击中,她有些绷不住地抬手捂住自己半张脸,把头瞥向窗子那边。
有些对这种情绪无所适从,掩饰过度地又是疑惑皱眉,又是佯装严肃地拉下脸,但全程眼里都有层悦然没散。
程恪臣没注意,赵桦烟装得也像样。
她盯着窗外的电线杆,就这样盯了好几秒,脸色渐渐淡下来。
人总会触景而生情,哪怕这个景不是一样的景,甚至截然相反,但就跟阴雨天气一样,会不自觉地影响到人的心理,从而产生低落的情绪。
她垂下眼,将没有吃完的蛋糕两三口解决,起身拿着垃圾往过道的方向走。
程恪臣见她过来,突然有动作,将手缓缓地伸出去,拦住她的去路。
赵桦烟嗤一声,拂开他的手,丢下一句:“再翘腿,早晚得脊柱侧弯。”
说着不理会程恪臣,径直从过道走向这节车厢的尽头。
她走后,程恪臣放下腿,瞥一眼左手边空空的位置,白色的枕头被赵桦烟睡过,中心微微地瘪下去。
她说床大,但是火车硬卧的床其实就够一个人成年人平躺着,多余的空间都没有。
书包被放在床头,也是黑色的。
程恪臣看到什么,在那个吊坠上停留几秒。
是一个红绿色的香囊,瞧着有些陈旧,但很干净,流苏也梳理得整齐不打岔。
款式老气,和黑色的双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