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西市有个花灯巷,聚集了许多三教九流,也是昭宁城比较有名的勾栏瓦舍之一。
温柔乡便开在此处,至今已有八九个年头。
戏子卖笑,娼妓歌女以声媚人。温柔乡内以歌舞闻名,楼中女子大多只卖艺不卖身,是个只谈风月的最佳场所。
来寻欢的多是一些文人雅客,只为歌舞不为花容。
姜暖原本想拉着沈晏一道来,但他如今身陷身世风波,倒是不好在那种场所露面。
皇后被幽禁坤宁宫,太子虽然暂时被放了出来,看似没有遭到牵连,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的失势。
七殿下如今一改往日矫揉造作的做派,说话也不似往日般要掐着嗓子,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自打他接手了一部分政务,行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有些个老臣已经开始在吹七殿下颇有当年陛下的风姿,对于七殿下之前酷爱扮女装带着府里的面首满城乱跑的事情直接选择了失忆。
三日前,姜暖在宫门口见到沈慕朝时,她都差点没认出来。
当时沈慕朝坐在马背上,垂下头来看她,脸上还是熟悉的笑容,他说:“阿暖,改日一道骑马去啊。”
“哎呀,忙着呢。”姜暖脚步头没停,只歪头看了他一眼,便匆匆进宫了。
心道这小子,是真能装啊。
不过也理解,皇后嫉妒成性,他要生存下来也不容易。要是不想点办法猥琐发育,估计这会子都投胎好几轮了。
姜暖步履匆匆,虽觉得此人不能深交,但如果是跟他们站一边儿的,倒也没有什么坏处。
唉,但愿如此吧……
沈慕朝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但眼睛里的温度却瞬间冷却下来。
天街的青石板被马蹄叩响,他纵马挥鞭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那日,姜暖在面见圣上后,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传言越来越烈。
这乍一看,沈晏的眉宇间完全就是皇帝的复刻,不过他们又是亲叔侄,这就很难说清楚了。
沈晏虽然嘴上说着谣言不可尽信,但她看得出来,沈晏其实在乎的要死。
但皇帝那边一直装作不知道谣言的事儿,完全把沈晏架在火上烤。姜暖突然觉得这皇帝还挺不当人的,该不会真是他的私生子吧?
那日皇帝突然单独召见她,也只是简单问了她几个她身份来历的问题。她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把怎么遇到沈晏,又是怎么一路过来的都说了明明白白。
皇帝坐在龙椅上喝了两口茶,便放她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便下了旨意将皇后幽禁在坤宁宫,任何人无令不得相见。东宫外的守卫也撤了,太子被解除禁足。
据说太子被解除禁足后第一时间便是面见圣上,想见一见皇后,但被皇上驳回。他紧接着请求皇上将他这个太子废了,皇上气得斥责了他两个时辰。还将他罚跪在宗庙,说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姜暖听得直摇头,心觉这太子当得也是艰难……
……
跨过锁澜桥后,再往前走百来步就是花灯街。顺着花灯街往里走,便进了有名的花灯巷。
姜暖刚踏入花灯巷,一股甜腻的脂粉味便扑面而来,那粘稠浓郁的气味差点没给她送走。她将腰间挂着的薄荷香包放在鼻端闻了闻,又整理了一下从沈晏房里掏出来的男装,这才提步走进去。
来之前,沈晏给了她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青衣当年在天衣阁还有个同胞的姐姐,名叫素练。
素练是负责给阁内的暗探绘制纹身的,但后来不知为何自杀而亡,据说是为情所困。
但沈晏推测,素练当年很有可能是炸死。
根据天衣阁留下的只言片语,当年素练确实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想脱离天衣阁。但阁中早已有一项铁律,那便是,凡进阁者,非死不出。
后来,那个男子好像是与旁人订了亲,素练在绝望之际割腕自杀,尸体被送到了后山的墓林入土为安。
彼时青衣外出执行任务方归,于墓前痛哭良久,后请求天衣阁除去素练的名字。
最后连带着关于素练的资料都烧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一些只言片语下来。
这原本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有一年暴雨将墓林中几个棺椁冲刷了出来,负责看守墓林的人重新修整的时候,意外发现素练的棺椁是空的。
他还以为是尸骨被雨水冲走了,一开始没放心上,直到沈晏的人过去调查卷宗的时问起他,他才将这事儿说出来。
沈晏觉得有些古怪,便派了人去调查。
这一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当年素练是假死,与那男子订婚的也不是旁人,就是素练本人,不过是用了化名,捏造了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
素练化名红袖与那男子过了三年的夫妻恩爱生活,后来男的变心,攀上了一个有钱的寡妇,便合计将红袖卖进了青楼。
据那老鸨说,红袖最后得了病,她怕传染给楼里其他的姑娘,便以最低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瘸腿的瞎眼男人。
“可能早就死了吧,那个病啊,可不好治。”老鸨毫不在意地说。
果然,爱情这玩意儿一旦沾染上,就完了。
姜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被修改得十分贴身的男装,总觉得这衣服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
沈晏虽然打包票说这衣服他没穿过,但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可信呢。
唉,也怪她,没事儿非要省这两个钱干啥。
此时恰好黄昏,花灯巷的花灯逐一亮起,她循着那靡靡之音,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温柔乡的楼下。
小楼看着十分普通,但胜在陈列摆设颇有一股子超脱凡俗的出尘之味儿。她刚一进门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像还有点眼熟。
她忙跟上去,一路跟到了二楼的包间。
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一个包间的门前拉拉扯扯,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
姜暖从两个人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抱在一起想叫又不能叫的样子,像两只被邪恶狸花猫逼迫到墙角的小白鼠。
“姜暖?”
孟曦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后知后觉的苏酥忙唤了声姜姐姐。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姜暖又问。
孟曦探头探脑的左右看了看,挺直了腰板,反客为主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说完盯着她的衣服古怪地叫了一声:“嗷~你这衣服是沈晏的吧!”
姜暖:“……”
回去得问沈晏要点精神赔偿费,双倍!
姜暖觉得奇了怪了:“你咋看出来的?”
孟曦撇了撇嘴,似乎是想起了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这布料数这个颜色最难染,且这暗纹提花也不常见,当时布庄就出了这么一匹,我原本想买回去给哥哥当上榜的贺礼,谁知道最后被沈晏抢了先。”
姜暖:“哦,这样啊。”
那银子可以少赔一点。
“你还没说你来这里做什么?还穿这么花哨的衣服?”孟曦警惕地看着她,还不动声色地将苏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