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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娶一个男皇后》

17. 这是帝王术吗

怕有什么用,怕有什么用啊诸位僚属们!

太庙冠礼那日,她死了也就死了。毕竟盛氏宗室凋零得可以,几乎算是孑然一身。但现今皇太女府里数百号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她这一个不成熟的主君身上。

盛尧拍拍脸,抖擞精神。

“说什么傻话。”她说。

可到了会面那日,盛尧就觉得自己有点傻了。扮了许多年的太子,虽然幽禁,但多少也习过一点骑射之术。城西别业路途不近,她既不想惊动外府,动用繁琐又惹眼的东宫卤簿,便想着只带郑小丸与卢览,三人各乘一骑,扮作寻常武官出行,既低调,又便捷。

主意打得很好,一大早便兴冲冲地吩咐备马。

“不可。”

外府长史崔亮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殿下,皇太女仪制虽未尽善,但终究是国之储贰,代表天家颜面。岂可作武人打扮,轻骑简从?若有冲撞,臣等万死莫辞。”

盛尧皱眉:“我着便服,扮作寻常郎君便是。”

“这个。”

卢览从崔亮身后探出头来。递过一套刚刚烘暖的皇太女常服,神情严肃得像在呈递国书,“皇太女礼服,是丞相亲自督造,按天子衮冕之制减半,缀有十二章纹。今日所会之人,乃中领军谢绰,此去名为清谈,实为试探。您若不着正装,便是示弱,是怯了阵。”

“可我又不是去打仗,”盛尧接过衣服,很是不情愿,“这身衣服……怎么骑马?”

崔亮与卢览异口同声:“殿下,这身衣服,本就不是用来骑马的。”

盛尧彻底泄气。

玄底赤边的华服,广袖长裾,腰间佩着长长的玉珩组佩,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听着是威仪,实则步子稍大些都嫌累赘。更别提跨上马背了。怕是裙裾还没撩起来,走得快些,三步要摔两步。

她不愿大张旗鼓地动用全套仪仗,那无异于向谢氏兄弟宣告“我来了,快来看我这个傀儡”,好光彩吗?

在崔亮与卢览半是劝说半是坚持之下,只择了一辆形制不算太张扬的辎车,由郑小丸率一队内卫扈从,轻车简从,往城西而去。

盛尧认命地被塞进了车里,卢览紧随其后,见她气得趴在车壁上,便拿起一旁的毛裘毯子,替她掖掖。

“唉。”盛尧痛苦。卢览庄重地点点头。

“殿下,今日赴宴,万事小心。谢家三公子其人,风评比二公子更为阴沉难测。”

盛尧“唔”了一声,心里刚觉得暖和,掀开车帘角向外望去,这点暖意便被一阵凉风吹得干干净净。

车驾之侧,谢琚正悠然地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

银鞍白马,飒沓流星。

他依旧穿着茜色衣袍,戴着玉色小冠,束带垂落,拂过摇晃的青珊瑚坠。

白裘,白马,白色的雪和白色的玉。那唇色天然带朱,寒风又将衣袂吹得如红霞飞卷。

青年整个被茜色环绕,宛若包裹在葡萄醇酒之中,一时天地之间,若携风雪倾颜色,似有流霞酌美人。

盛尧:“……”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个儿,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车厢里,像个被精心打包好的货物。

盛尧又羡慕又气,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必要将这皇太女服饰给删节些许。

“中庶子,”她忿忿地喊,谢琚手上一策缰绳,白马急行几步,行到车侧,连人带马,偏着头看她。

盛尧探身出去,上下打量一打量,酸不溜丢地赞道:“好马。”

真个一代名驹,漂亮得不像是匹傻子的马。

盛尧心里疑惑,谢琚脸上露出些许得意,很是受用地伸手拍了拍马颈,白马通人性地打了个响鼻。他笑吟吟地看着盛尧,也不说话,等着她继续夸点什么。

盛尧心里更酸了。扫一眼那匹通体雪练的宝马,再想想自己那匹据说还养在东宫马厩里,其实多年未曾见过面的太子坐骑。

“它叫什么名字?”她怒道。

谢琚脸上笑容一顿,漂亮的眼睛里略有不安,抿了抿唇,目光游移。

就在她准备说“算了算了,想不起来便不想了”的时候,谢琚终于开了口,含糊不清。

“……叫来福。”

盛尧:“……啊?”

“来福。”谢琚重复了一遍,这次说得清楚,很肯定地点点头。

盛尧稍作思索。

应该还是一匹傻子的马。

辎车缓缓前行,穿过都中坊市,往西郊而去。卢览靠在车边,眼看就要睡着了。别业越来越近,盛尧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悲壮来。咬咬牙,瞧一眼那或许心思叵测的茜衣青年,打定主意不能再被敷衍过去,她掀起车帘。

“中庶子,”盛尧扬声道,“你与你二哥、三哥,平日里……关系好吗?”

谢琚闻声,控着马又凑近了些,隔着车窗看她,想了一想,摇摇头。

“不好。”

“为何不好?”盛尧追问,“你二哥……是不是时常欺负你?”

谢琚似乎没听懂“欺负”二字,只是偏着头,答非所问:“他很凶,不喜欢我。三哥……很少见到。”

倒也符合传闻。谢家三子,想来都不会对这个弟弟有多少耐心。盛尧一横心,索性单刀直入:“那……你父亲为何不喜欢你二哥,却还要将司隶校尉这样要紧的官职交给他呢?”

这个问题,已然触及了谢氏内部权力的根本。旁边卢览哧溜一下就醒了,从身后凑过一边耳朵。

谢琚控着马,许久不答,忽然目光一转,盛尧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雪地里,一只灰色的野兔正警惕地竖着耳朵,一跃消失在枯草丛中。

“阿摇打过猎吗?”谢琚转过头,笑吟吟地问她。

盛尧一愣,

形式上是打过的。天子四时四猎,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礼制所存。虽然父亲在位时从未能真正进行过合适的狩猎,往往只是做个样子,但她作为太子时,确实是大约学习过其中的仪式步骤。

“阿摇打猎是什么样的?”谢琚骑在马上,稍稍俯身,迫得近了,看起来就有些锐利,“一定很是好看。”

盛尧匆匆与他比划,“就是,嗯……”她想了一想,“许多人,带着许多犬只。教侍从先放出去些胆大凶恶的猎犬……”

——将山林里的猎物惊吓,驱赶出来。

“然后呢?”谢琚温柔地追问。

“然后猎手们便张弓搭箭,在猎物奔逃的路线上等着。所谓‘势子’,便是如此了。”

话音刚落,自己便是一怔。

驱赶猎物的恶犬,与好整以暇的猎人。

盛尧一矮身,钻回了车里,带起一阵冷风。

“阿览!”

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冷。她一把抓住卢览的手臂,“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卢览被吓得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便听盛尧说:“猎犬!最凶恶的那条猎犬,喂养得最健壮,用来将猎物赶出来,赶到猎手早已埋伏好的箭矢之下!”

“啊?”

“谢充!”盛尧拿手指比划,“谢充就是那条最凶的猎犬!谢巡把他放在司隶校尉这个位置上,就是要用他酷烈贪婪的性子,让他去撕咬异己!他咬得越凶,得罪的人就越多!”

卢览但凡反应过来,就比她还要兴奋,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三公子谢绰,便是那个张弓搭箭,安坐不动的猎手。二公子在前头冲锋陷阵,扫清障碍,所有的恶名都由他来背。”

“哦,”盛尧寻思,“兄弟二人非但不能联手,反而会因为这份‘功劳’与‘庇护’而生出嫌隙,彼此牵制。谢充做得越多,根基就越不稳,越需要谢绰为他周旋;而谢绰乐得坐享其成,看着这个二哥为自己披荆斩棘,最后再以一个‘宽仁’的名声收拢人心。”

既用其术,又折其势,驱虎吞狼,兄弟阋墙。

一个在前头得罪了满朝公卿,一个在后头坐享其成。谢充无论如何树大根深,都只能被牢牢地绑在谢氏的战车上。他威势越盛,树敌越多,也越需要依赖父亲的权势与三弟的“调停”庇护,

“晓得了,”盛尧靠在车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怪不得……怪不得都说谢家诸子,后继复杂……原来竟是如此。”

原以为只是寻常的兄弟反目。背后居然有谢巡如此冷酷的身影。

卢览摇头,撇一眼车外,“那他呢?既然丞相这样安排,为什么不让殿下即刻大婚?”

他呢?他在他父亲眼里又算是什么?

是啊。盛尧狐疑,为什么不立刻让她与谢氏绑死?总不会是心存怜悯吧!她想起冠礼上的长史,

“怕我坚持不从,一头碰死?”

诱饵?弃子?还是用来迷惑所有人的,最华丽也最无用的点缀?

“中庶子,”盛尧忍不住掀开车窗,“你觉得,做猎犬好,还是做猎手好?”

谢琚闻声,控着马又走近了些。

青年看着盛尧,稍作沉吟,似乎认真地想了一想,忽然仰头一笑,矫矫白马,猎猎冬风。

“我喜欢做兔子,”他轻松地说,“兔子跑得快,谁也抓不住。”

盛尧被这傻子气的无法,白白被寒风吹了会,只得暂时先回到车里,想起谢丞相的手段,估计自己此番要见的,大约就是谢巡属意的继承人。因此反倒有些沮丧。

“这是帝王术吗,阿览?”盛尧拿手捂住脸颊,“你说,这是不是帝王术?”

卢览在她旁边,瞪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帝王。”

*

盛尧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想明白一件事,更让人心里痛快又踏实的了。

不过是个猎手罢了,她想,只要自己不傻乎乎地往人家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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