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三天
“不要！”
沐浴露混含着男人身上的热气拢来。
简梨的双眸因他过分的要求而震惊睁大，微蜷着手指抵在他肩上，急促叫出声。
朦胧的浴室灯勾勒出两人的身影，细白的手指与麦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德里克没再更进一步，却也没被她推开。
近在咫尺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一侧，简梨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久违的钟声响起，悠远的冷质金属音震在空气中。
第二个夜晚结束——
天亮了。
德里克耳廓微动，盯着她的唇略显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
说着后退一步，主动让出道，任由女孩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凶凶的瞪了他一眼后炸毛离开。
简梨站在走廊上，像是被男人不要脸的程度气到，缓缓呼出一口气。
殷红饱满的唇肉微微颤动，她眼底浮现困惑。
德里克的表现太轻松了，她看不出任何端倪，房间里似乎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没有太多时间纠结，简梨甩了甩脑袋，匆匆往楼下赶去。
白天暂时不会有危险，这意味着她可以到一楼看看情况了。
先回二楼找到还在等她的米娅，两个女孩一同去往一楼。
一路上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渗进地毯的血块，墙上凌乱的血指印，喷溅在天花板上的血点子，越往楼下走，血迹越多。
到达餐厅区域时，画面更是残忍血腥。
翻倒的椅子横在进门处，餐桌上摆放的花瓶消失，只剩一地瓷片碎在地板上，和沾着血的花枝拢好扔在垃圾桶里。
地上大面积血液混着杂乱脚印，一条刺眼的血红色拖痕划入后厨。
后厨门大敞开着，拖痕尽头站了三个人，洛维斯、哈德和菲恩。
他们围着一处血泊，隐约可见一只沾血的球鞋。
米娅认出那是李瑞奇的鞋子，尖叫着拨开围着的人，看到了血泊中的李瑞奇。
她崩溃哭出声，想要扶起伙伴，却又无从下手。
年轻的男孩已经没了呼吸，鲜血淋漓靠着流理台，不仅脖子上穿着铁钩，心脏处还插进一把厨房刀。
又准又狠，整把没入心口，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衣衫鲜血浸透，僵硬的面部肌肉还残留着死亡时的狰狞痛苦，一双棕色眼瞳目光涣散，木然盯着地面。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一幕简梨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昨晚是李瑞奇救了她，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喉间哽涩，嗫嚅着唇想要询问先到这里的三个男人情况，视线却在触及到金发男人身上的血时愣住。
“你身上……”
菲恩掸了掸白衬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嫌弃道：“昨晚那该死的动静，我找到三楼才把音乐关掉。一出门又碰到被追杀的李瑞琪，撞了我一身血，真是见鬼。”
他站在李瑞琪尸身旁，毫无顾忌的发着牢骚。
直到少女湿润的双眸瞪过来，他声音一顿，收敛了脸上的烦躁，说：“我之前猜的没错，我们当中还有佩林的同伙。”
米娅正盯着李瑞奇脖子上锋利的弯钩，闻言呆滞的眼神一动，似想到了什么，霍然抬头。
“是你。”她盯着哈德，喃喃出声。
高大的独眼男人似没听清，皱了下眉，“什么？”
米娅跌跌撞撞跑向那扇卷帘门，用力按下按钮。
期间撞翻了台架上的厨具，刀叉、碗碟、杯子碎了一地，混乱且刺耳的声响中，卷帘门缓缓升起。
厨房背后的屠宰区显现，悬挂在铁索上的一排挂肉钩折射出冷芒，看着就叫人脖子发疼。
大概是愤怒胜过了恐惧，又可能是人多势众带来的勇气。
她指着那排铁钩，大声质问哈德：“是你杀了瑞奇，对不对！”
哈德语气冷硬：“不是我，这是两种不同的挂钩。”
虽然制式相同，但屠宰区挂着的大铁钩足有一指粗，明显比李瑞奇脖子上的那个粗得多。
米娅：“那你告诉我这钩子哪来的？”
男人浓密的眉皱得更深了，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实昨晚我和简小姐见过凶手。”洛维斯说。
众人目光全都看了过去，又不自觉移到女孩单薄的脊背上。
简梨捏着一条白色薄毯，本想给李瑞奇盖上。
却在米娅提起脖子上的铁钩时止住了动作，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手里的毯子被人拿走，洛维斯将毯子罩在李瑞奇尸身上。又捡起地上一只没破损的杯子，清洗干净，放回原位。
最后温声道：“可以告诉大家昨晚你看到的吗？”
简梨垂着眼睑，雪白的毯子上渐渐洇出斑驳的血色。
从进门起她就注意到，这个出血量凶手身上不可能没有沾染上血迹。
如果德里克是凶手，他能在简梨停留二楼的短暂时间里，杀完人，处理掉沾满血污的衣服，然后再回三楼洗澡吗？
这好像是根本不可能办得到的事。
“梨梨，凶手是谁？”米娅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简梨回过神。
“那人穿着黑色的矿工服，拿了一把鹤嘴锄，还戴了面罩和护目镜，我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看起来很高很壮。”
她轻声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哈德身上，神色复杂。
“我也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没看错的话，凶手穿的应该是弗格森矿场的工作服。”洛维斯补充道。
听完这个描述，众人看向哈德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与探究。
哈德神情不悦，冷冷说：“昨晚回房后我就没出过门。”
“身形高大，穿矿工服，除了你还可能是谁？而且这么大动静，瑞奇就死在距离你房门20英尺的地方，你都不出来看一眼？”米娅擦掉眼泪，一脸不信。
“昨晚我没听到声音。”哈德盯着简梨解释，却毫无信服力。
他眉心紧锁，本就粗犷凶悍的长相一直盯着人看更显得恐怖。
简梨小心咽着口水，躲开了他的目光。
菲恩突然冷哼：“狗熊似的大块头可不止他一个。”
他扬了扬下巴，眯起眼对走来的德里克道：“喂，昨晚你在哪里？”
早就从简梨口中得知了昨晚的大概情况，德里克表现得并不惊讶。
他淡淡瞥了眼薄毯盖住的李瑞后，言简意赅。
“房间。”
“怎么，又有女人进了你房间，舍不得出门？”菲恩讥讽道。
德里克神情淡淡，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硬底皮靴踩过一地的碎瓷片，他走到简梨面前，从她身后取出一只玻璃杯，兀自接了杯水。
“如果真有，我当然舍不得出门。”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杯子，他轻抿了一口，眼神漫不经心扫向简梨，眼底如平波瞧不见任何起伏，又似要将她穿透。
他没有提简梨不久前才从他房里出来。
明明只要说出来就能极大洗清他的嫌疑，却给了个暧昧不明的回答，仿佛将选择权交到了女孩的手里。
可简梨一个小平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咬了咬唇，说：“快天亮的时候，我去过他的房间。”
菲恩嘴角的嘲讽僵住：“他当时在房间？”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脸色越发阴沉。
米娅狐疑地打量着德里克，她虽然相信简梨的话，可怎么会这么巧？
偏偏是符合凶手特征的两个人，昨晚都没有出门？
“昨晚的动静，你为什么不出来看一眼？”她将刚才对哈德提出的质疑，又问了一遍德里克。
被质问的男人神色不变，给出了简梨听过的答案，他不感兴趣。
“他在撒谎，昨晚在外面杀人的一定是他！”哈德捏紧了拳头，手臂青筋暴起，冷冷瞪向德里克。
米娅虽然对德里克冷漠的态度感到不满，却更无法相信哈德。
她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