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花朝节朝贺宴
萧行雁一个原地踉跄。
她连忙稳住身形,恭敬行了个礼:“原来是狄大人。”
狄仁杰又抚着胡须大笑起来:“萧大人,移步到外面去说吧。”
萧行雁连忙推拒:“实在当不起狄大人之称大人。”
这位可是宰相预备役,她何德何能!
狄仁杰但笑不语,只是微微侧身:“走吧。”
……
茶叶在杯子里打了个旋儿。
萧行雁恭谨地结果杯子:“不知狄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狄仁杰沉吟片刻:“萧监作可知今日在朝中后来与你对峙的那人是谁?”
萧行雁脑子里突然闪过那辆违规改装的玛莎拉蒂脸。
她诚实摇了摇头。
狄仁杰轻叹一声:“那是来俊臣。”
萧行雁手中杯子一晃。
她恍惚喃喃:“……我完了。”
狄仁杰被她这反应搞得哭笑不得。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轻品一口:“你也不必担心。”
萧行雁抬了抬头:“狄大人这是何意?”
狄仁杰摇摇头:“只是来提醒一下你,来俊臣为人狭隘,纵有一副好皮囊,性情却和那皮囊完全相反。但看萧监作这幅模样……”
他声音一顿,摇了摇头:“老夫便知道这是杞人忧天了。”
萧行雁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见到人时的愉悦心情。
她:“……”
呼吸一窒。
她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狄大人放心,我也听说过他的事迹。而且我绝不是那种只看皮囊的人!”
来俊臣,一个用笑面狐狸说他都是侮辱狐狸的人。
不,他的一系列作为简直可以剔除人列。
再说突地吼、求告、贴加官……
中国历史上的酷刑一半可都来自来俊臣这个酷吏头头。
狄仁杰又对萧行雁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
萧行雁最后是被白鹭扶着进了自己的小驴车。
无他,今天一天的事儿足够她震撼到腿软了。
但她还不能回家,今天上值还没结束呢。
想到这里,她身心俱疲的趴在驴车车壁上:“我想死啊!”
白鹭被她喊得心慌:“大人?”
萧行雁深吸一口气,端坐起来:“我没事,我锻炼呢。”锻炼心藏承受能力。
白鹭不解,但萧行雁说没事,她也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她在外面也听人说了一些。
实在是过于刺激。
因而她愣是憋出了自己的嘴巴,没说出一句毒话。
……
崖津海夷肆。
叶芜百无聊赖的转着酒杯。
纳斯尔只觉得不胜其扰:“你有事,你能不能回家呀?成天在这里坐着又不说话,你到底想干嘛?”
叶芜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那只白瓷饺子露出痴痴的笑容。
纳斯尔只觉得浑身恶寒。
叶芜长得虽然不错,可如今身高六尺多,就算再消瘦,体格在那里摆着,露出这副表情来,实在是不雅观。
纳斯尔就纳了闷了:“你这么喜欢雁娘为什么不直接表白,成日里在我这坐着傻笑什么?”
叶芜一听这话,先是涨红了脸,随后又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成,雁娘如今已是官员序列,我不过是一介商人,又怎么敢和雁娘相提并论?”
纳斯尔是不太理解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的。
叶芜叹了口气:“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对他名声有碍,何况太失礼了。”
纳斯尔没明白他这句话前后有什么关联,撇了撇嘴:“随你的便,走的时候记得把酒钱结了就行。”
其实也没几个钱,毕竟叶芜每天就是在这里点一壶酒盯着酒杯发呆,但不要钱纳斯尔只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精神损失。
他抬了抬头,惊喜:“雁娘来了!”
叶芜立刻将那小饺子放回盒子里,揣到袖子袋里,端正坐直,侧着眼偷偷去瞄萧行雁。
只见人今日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短袄,将一张脸衬得越发白了。
叶芜微微侧目。
好像不是衬的,今日她的脸似乎是白了些?
萧行雁在下面也看到他们了,似乎是松了口气,抬步朝着他们就走了过来。
不消片刻,萧行雁便已经顺着楼梯冒出头来。
她也没客气,直接坐到叶芜对面,整个人软趴趴地趴了下来。
叶芜一脸担忧:“雁娘,你这是怎么了?”
萧行雁摆了摆手。
她现在是没力气说话了。
叶芜乖乖闭上嘴,只是关切地看向萧行雁。
纳斯尔:……
不是他说,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个人看着都快成夫妻了,结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还觉着自己配不上对面。
纳斯尔不欲理解这二人之间的迷惑关系,转身去楼下了。
萧行雁歇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坐正:“你知道那日那个萧三郎被赎回来了吗?”
叶芜点点头。
平日里他要见不少人,还要进货,有时短途的也会跟着跑一趟,因而消息比萧行雁这个三点一线的人要灵通的多。
萧行雁深吸一口气:“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今日上朝的时候真的吓死我了。”
叶芜:“上朝?”
萧行雁点头:“对,他又整幺蛾子了。”
叶芜霎时间紧张起来:“那……那你没事吧?”
萧行雁心累的摆摆手:“我没事,就是罚了三个月的俸。但你也知道我现在不靠着俸禄过日子,所以影响不大。”
叶芜更焦虑了:“那这几日我好好做生意,最好那些分成能把你这三个月的俸禄补上。”
萧行雁:“……?”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不用……用不着你,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不过往后几天得麻烦你再关注一下萧三郎的动向。”
他不知道和那天晚上的“猫妖”有什么联系,苟三儿被抓起来了,听那意思似乎是没暴露那后面的邪教。
另外,他那莫名其妙的亲事,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很可疑。
那萧三郎又不知道和苟三儿到底有什么关联。
苟三儿在牢狱之中,她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但萧三郎被赎了出来,说不定会和邪教有所联系。
叶芜点头应下。
……
“朕以天授之命,君临万邦,统御八级,今察萧行雁财技兼资,工巧之意超群所致。器物精妙不逊古匠,复涉猎经史,略通文墨,慧识通明……着萧行雁奉诏即刻赴神都宫阙侍辇舆,以资顾问。钦此。”
萧行雁懵然接过圣旨:“臣,领旨谢恩。”
别说是萧行雁,就连萧兴安都有些讶异。
他有些感叹:“看来圣人着实是很看重你。今早的事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萧行雁回来之后也与他说了此事,请他帮忙分析,因而萧兴安反而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
萧行雁想到今天早上奏对时陛下那突然愉悦起来的情绪。
仔细咀嚼了几番,才察觉到其中意味。
“各司其职?”
萧兴安动作一顿扭头看去:“什么意思?”
萧行雁回过神来:“父亲,我们进书房去说吧。”
萧兴安自是点头。
两个人来到书房,关上门,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萧行雁才开口说道:“今早我说罢各部门各司其职之后,圣人莫名往外延伸了个话题,似乎是想问我的想法,因而我想,圣人或许对酷吏节外生枝心生了不满……”
聪明人间的对话不需要多说,点到即止。
萧兴安了然:“既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如今酷吏横行,遮云蔽日,掩人视听,圣人想必也对此心有不满,想要将这些人庞大的羽翼剪掉。
雁娘恐怕是陛下选中的那把刀。
萧兴安神色严肃起来,正色看向萧行雁:“雁娘,此去伴驾我唯有一点要告诉。”
萧行雁认真点头:“父亲请讲。”
萧兴安声音沉着:“禁中之事,无论谁问起你半点都不要说,哪怕是我。”
“朝堂上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可宫中之事,一旦泄露,说不定便会招致灭门之祸。”
萧行雁一凛:“我知道了。”
……
萧行雁伴驾的事情不止在萧家引来震惊,在朝堂上,也是掀起一顿议论狂潮。
一时间,弹劾的折子纷至沓来。
然而没有用,女皇铁血手腕,决定了的事,又哪能是这么轻易更改的呢?
萧行雁还是如期到了宫中伴驾。
不久便又到了宫宴。
吹风拂柳,京中也是一派嫩绿。
萧行雁看着天街上那酥绿,心情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前些日子圣人又下令去做礼器,还要颜色丰富,造型新颖,要有深度还要活泼盎然。
萧行雁听到命令时都惊呆了。
果然皇帝做甲方只会提出比资本家更无理的要求。
萧行雁含泪熬夜作了稿子请陛下、三省、六部一一批复过后,才去了甄官署。
没了郑益善使绊子,效率上来的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上此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