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Power hook
马来西亚,槟城。
六月底的东南亚,不论去哪里都一样,同热共苦。
闵金瑛翘着二郎腿坐在空调开足马力的车里,捏着手机打电话,把自己的手背手臂翻来覆去地看:“就看厂房看了这么两天,我都觉得我晒黑了。不对,我觉得我回深圳之后就黑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闵金瑛放下手:“行啊,等我下周回深圳料理完闵家亲戚的事情,我们首尔见。去护肤正好剪个头发。”
她说完,倒吸一口气:“哎不行,我刚答应陈玄陪他去东北玩两天避暑,我得想想够不够时间。”
听起来是文墨,洪宇看向窗外。
车从机场出来,如飞鸟投林直奔丘陵内。看比赛?什么比赛能在这里办?车在山里绕来绕去,一路上大半行程都没有路标,车内导航也一片空白,可连湘似乎特别熟悉路况,车速分毫不减。
头顶直升机呼啸而过。
连湘车速渐缓,闵金瑛也对电话那头收尾,说快没信号了,晚上再说。洪宇拿出手机来看,信号还真的已经被屏蔽。
“什么比赛要办得这么神秘?”洪宇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合法吗?”
闵金瑛瞥了他一眼,右手竖起拇指和食指,朝洪宇手腕一抬:“Biu!即刻击毙。”
洪宇嘴角抽了抽。
闵金瑛哈哈笑了两声:“把你的小胆子放肚子里,抓不了你。你还没成年呢。”
车往前开,进隧道,入地下。洪宇贴着车窗往外看,一路灯随车亮,车缓缓停稳,车门外是安保引路,闵金瑛一下车,领头的人就鞠躬喊闵总,满脸都是对待常客的亲昵,捧着一部手机送上来。
闵金瑛笑着面向来人,把手机拿过来回身丢给洪宇:“今天你不是出成绩?拿着等会儿查吧。”
她丢了手机回头去,开口就问岑惟新今天在不在。
岑惟新?洪宇眼皮一抬。第一次听闵金瑛提这个名字。
领路人点点头:“老板在的,在VIP室等您。今天压轴的也在等您来才开场。”
电梯直上,门打开时先映入眼帘是一片玻璃幕墙,幕墙外是银闪闪灯光,幕墙内男人背冲着电梯,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头发湿了个透,听着声音转身过来,拳击缠手刚解了一半。
“终于来了,刚刚我打的那场你都没看到。”
闵金瑛啧啧两声,眼珠子上下一转把男人看了个遍,跟进自己家一样,嘴上说着可惜可惜,人已经走到中间茶几边上,提起威士忌瓶子倒了两杯,抓起一杯就坐下把二郎腿翘起来。
“有牛奶吗?我侄子未成年呢。”
闵金瑛抬手指向男人:“岑惟新岑老板,这场子是他的。等会儿出去的时候给你拿个名片。”
岑惟新把洪宇从上看到下再看到上,那眼神跟闵金瑛看他的是一模一样。他伸手引向旁边的空沙发,“这就是你那个新小侄子吧,来,坐坐。”
扭头来岑惟新就跟旁边没有洪宇一样,看着闵金瑛说:“他要我名片干嘛?你送他上场打拳啊?我这儿可是要签生死状的。”
“他脑子笨,万一以后没工作了呢?万一以后赔光家底儿了呢?除了卖腰子卖屁股,总得有个来钱的方法吧。”
闵金瑛歪歪脑袋回头看向洪宇:“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现在明白了吗?”
来钱?
洪宇往前挪了挪脚步,没有往空沙发坐,透过玻璃幕墙,他看见八角笼一座,灯光绚烂夸张,那变幻的光影里头,正有人跪在擂台上,清理上面的血迹。八角笼外摄像机遍布,没有一个死角,甚至连轨道都铺设齐全,设备移动调试,蓄势待发等下一场。
岑惟新给旁边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拿起闵金瑛倒的另一杯酒,在她旁边坐下,二郎腿翘向同一边:“你当我这里是什么,你们老闵家的培训营吗?”
“装什么啊?有名有姓有身份的上台,你这个坐庄的不是赚得更多吗?赔率都能翻几番。”闵金瑛抬抬下巴。
岑惟新笑了声,伸手拿了旁边一颗果仁丢嘴里:“哎,说起来我家也有小孩不让人省心,你现在算是有经验了,给支个招。是这样,我大伯年轻的时候胡闹,非要脱离家里自立门户,还娶了个外国女人生了个小子。”
闵金瑛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笑问:“怎么了?你们老岑家也逼得人家破人亡?不好意思,我本人可没有这样的经验传授。这套在我们家没传到我这儿。”
“你这话说得,谁都跟你那死鬼大哥那么缺德啊?”
洪宇回头看闵金瑛一眼,后者坦坦荡荡,丢给他一个眼神,注意力还是不咸不淡,平衡在岑惟新和台下的擂台之间。
“不是害人,是管小孩儿。我大伯跟那个外国女人离了,给钱给东西把母子俩养在伦敦。大家都那样嘛。不过我这个堂弟比他爹还不着调,不知道怎么的,去当雇|佣|兵了。正经当兵我也不说什么,去填兵线的东西也去胡闹。你有没有认识什么人,帮帮忙把他捞回来。”
“岑老板高看我了。您这儿已经是我手伸得最长的地方了。再说了,手上见过血的,人在外头还好说,真把人捞回来,他是要吃枪子儿的。”
“他国籍跟他妈。”
“噢,你们家是挺深谋远虑的啊。”闵金瑛一脸揶揄地笑两声,“我托人问问吧,不打包票啊。哎,下一场什么时候开?”
岑惟新往下瞧了一眼,放下酒杯:“我看看去。”
他说着站起身来,转身迈步差点撞上洪宇。岑惟新后退一步,耸着肩膀笑了两声,又打量洪宇一番,扭头跟闵金瑛道:“你侄子嘛,长得还算高,多吃点儿,多练点儿,太瘦太柴的我这儿不要,打起来没看头啊。”
“胡说。”闵金瑛酒杯往桌面一砸:“我养了大半年的,比之间壮实多了。”
“好好好,谁也挑不得你们闵家人。”岑惟新举手讨饶,鞋都没穿,光着脚走向电梯。
闵金瑛摸着下巴,把洪宇从脚看到头,又从头看到脚。看见洪宇走过来伸手要倒酒,起身一巴掌扫开他的手。
大眼瞪小眼。
“等你的牛奶,小孩儿喝什么酒。”
洪宇悻悻然收回手,往刚刚岑惟新坐过的那张沙发上一坐。他眼神有些复杂,半天才问:“你也来这儿打过……工?”
“打工?”闵金瑛重复他的用词,肩膀跟着笑上下起伏两回。
“对对,打过几场。”她回答得大方,拨了拨耳坠,“刚开公司那会儿缺钱,岑惟新的这些金主啊,包括岑惟新自己,都是有钱无聊的主儿。他们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没事儿干了,爱看什么呢……”
闵金瑛抬手向半空,手跟着一字一动,跟在半空中排版一样。
“‘闵家弃女上擂台’,多好的看点啊,我打个拳就赚了小几百万呢。”她哼哼笑了两声,“不过你爸……嗯闵金玺挺恨我的,害他生意场上被笑了好几年。他也活该。”
“你让我练拳是为了这个?”
闵金瑛看着玻璃幕墙下,八角笼红蓝两方同时入场,不论是空中还是底面的摄像机都尽数开启,轨道上的也开始运作。
“也不算,纯看你那弱唧唧的样子不顺眼。顺便给你留条好后路吧,不用谢我。你要是做生意做不好,或者有天被人骗到没钱了,还有办法挣点儿从头来过。”
“闵金瑛……”
闵金瑛抬手拦住洪宇的话,站起身来走到玻璃幕墙前,楼下八角笼中拳击准备开场,红蓝双方进笼对战。
“确实现在的身材要好很多,竞争很激烈啊。”闵金瑛捏着下巴低声嘀咕,“要是我当时练得久一点,不能多赚点,也起码少吃点苦吧。至少能更上镜一点。”
洪宇的手在闵金瑛眼前晃了晃,把她的注意力从八角笼拉回来:“你跟这个岑惟新怎么认识的?”
闵金瑛拨开他的手,认真看比赛,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