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星溶很是好奇,都已经成为仙君了,还会有什么别的念想呢?有地位有仙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星溶等了片刻,未等到他的回答,却见他倏然转首望来。
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在他眼中窥见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一时怔忡,疑心自己会错了意。她仓皇垂眸,心绪纷乱如麻。
这一刻,心底潜藏的自卑让她连这般爱慕的眼神都不敢深想。许是在泥泞里挣扎太久,旁人施舍的半点温存都教她惶恐,继而生出些自作多情的错觉。
“师父……她岔开话头。”回去后该如何向青烟道长交代?”
“不必交代。”他语声沉静,“青烟道长那里自有我担待。往后绝不会再让你受这等委屈。”
这话语如暖流淌过冰原,直抵星溶心扉。方才还在自嘲痴心妄想,此刻更是心乱如麻。为何他能将话说得这般笃定又缱绻?
莫非师徒情分便是如此?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抵便是这个意思罢。师父护着徒弟,原是理所应当。
“师父菩萨心肠,待徒儿这般慈爱。您道法高深,剑术超绝,星溶得遇明师,实乃三生有幸。”她又开始满口奉承。
明知这些都是违心之言,他听着却仍不自禁莞尔。山巅呼啸的狂风恰在此时渐息,仿佛天地也为之静默。
他清声道:“往后跟着我,定不会亏待你。”
风势确然缓了,这句轻似呢喃的话语飘入耳中,教她一时未能领会。待回过神,又不敢细品其中深意。
星溶嘿嘿笑道:“弟子自然要追随师父。即便来日得道成仙,也当时时尊您一声师父。”
她盼着这般应答能令他安心。
他闻言唇角泛起苦涩:“待你伤愈再回仙门宫。”
星溶忙问:“青烟道长会不会动怒?”
苍河站起身:“无妨。这几日随我去仙宫小住,带你去天界走走。”
“天宫?当真?”她激动得欲要起身,牵动背上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师父真要带我去天宫?”她又追问一遍。
“我何曾骗过你?”阴霾散去,他再度展颜。
“师父自然不会骗人。”星溶笑弯了眉眼,“多谢师父。”
她似乎极易满足,旁人待她半分好,便能欢欣许久。仙规考核的通融,赠她的剑谱,如今允诺带她游天宫,每一样都教她反复确认,欣喜中带着不敢置信。
他察觉在那坚强的外壳下,藏着不易察觉的自卑。
苍河言出必行,果真带星溶去了天宫,还将她领到自己的城仙宫。
城仙宫占地颇广,陈设却极简朴,不似仙家居所,反倒更显清雅素净。
苍河引星溶入内,亲手为她斟茶。见她不住打量四周,不由轻笑:“可是觉得仙宫也不过如此?”
星溶接过茶盏,又说起违心话:“师父这是返璞归真。似您这般清俭的仙人实属罕见,星溶日后定当效仿。”
“不必总是这般与我说话,放松些。”她的小心翼翼太过明显。
星溶讪笑:“弟子这是敬重师父。在星溶心里,师父是最好的仙人。”
虚伪话说得多了,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她总觉着将师父伺候舒坦了,便能早日得道成仙。
他望着她骨碌转动的眼珠,心知她又暗自盘算。上一世也是如此,但凡心中有事,眼珠便转个不停,半点城府都无,所有心思都写在眼里。
带她进了寝殿,道:“今夜你便歇在此处。”
星溶脱口问道:“与师父同寝……怕是不妥罢?”
苍河看向她,认真回道“我何曾说要与你同寝?若你愿意,倒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星溶一时未反应过来,忙道:“不不不……师父恕罪,是星溶会错了意,绝非有意唐突。”
一紧张又开始胡言乱语。几句对答间,暧昧情愫暗涌。殿内骤然静默。
苍河看着她,透出一股灵息逼近,眸光锁住她慌乱的神情,企盼从中觅得些许期许。
突如其来的强大灵息让星溶感到了极强的压迫感,掌心慢慢沁出汗珠。
仿佛温热的呼吸拂过面颊,连空气都变得黏稠。
她紧张地咽了咽,捧起茶盏猛灌,借以掩饰窘态。饮得太急,未及咽下的茶水尽数喷在了苍河的衣襟上,呛得连连咳嗽。
见他前襟湿了大片,她边咳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
苍河见她如此惊慌,并未收起灵息,反而围拢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星溶干笑两声,试图化解尴尬:“对不住师父,星溶太毛躁了。”
苍河凝望着她,瞧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好一会,才将灵息收起,道:“你先出去,我更衣后带你去仙河走走。”
“是。”星溶如蒙大赦,一溜烟逃出门外。
独立廊下,心绪万千。头一回遭遇这般令她无措的情形,全然辨不清其中真意。
不多时,苍河换了一袭墨色长衫出来。衣袍剪裁精妙,衬得他愈发尊贵清华,气质皎洁不染尘俗。
“师父为何总穿玄色?”自相识起,便未见他穿过别色衣衫。
苍河回道:“玄色稳妥。”
星溶:“可星溶觉得师父着白衣更相宜。“
苍河:“白色太刺眼,不喜欢。”
星溶:“其实师父穿玄色也极好看。您容貌俊朗,又是仙身,穿什么都出尘。”
这几句夸赞倒是发自肺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