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协助

这番话像一根针，扎进了陈宇飞心里最柔软也最痛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只是因为它本来就该是你的。”林雪薇收回手，“尊严、清白、还有你应得的家产。”

陈宇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我……”

“不想要你就会死。”林雪薇打断他，“我既然插手了，就没打算半途而废。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而是把被骗的所有细节，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她的语气镇定而坚决。

“对方的合同、你们的聊天记录、资金的流向……所有的一切。”

看着林雪薇那张冷静的脸，x想起刚才唐门幻影那神奇的一幕，陈宇飞混乱的脑子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她真的能帮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

整个过程讲得断断续续。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咒骂他二叔和林婉，不想把负面情绪倾倒给林雪薇。她没有义务听他倒苦水。

林雪薇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引导他把混乱的记忆梳理成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等陈宇飞说完，她将所有关键信息整理完毕，打包发给了秦决。

第二天中午，门铃响了。

林雪薇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他面容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手里提着一个略显陈旧的公文包。但他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飞快地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林雪薇身上，瞬间收敛了锋芒。

“林小姐，我是周正。秦总让我来的。”

正是上次帮秦决处理麻烦的私家侦探，老周。

老周没有一句废话，进门后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他和沙发上的陈宇飞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随即打开公文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

“陈先生，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尽快掌握所有有效信息。”老周一边开机，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请您把从接触这个新能源项目开始，到发现被骗为止的所有经过，再详细地复述一遍。任何您觉得不起眼的细节，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陈宇飞很配合，但再次撕开伤口叙述时，仍免不了情绪激动，时常跑偏去痛骂那对狗男女。

老周的问话技巧堪称一绝，总能在他情绪失控前，用问题把他拉回来。

“您说，这份‘补充协议’是您的女友林婉单独拿给您签的？当时有第三人在场吗？有监控吗？”

“资金是在您签署授权书后半小时内被转走的？对方的账户是境外的？”

“项目数据报告是第三方公司出具的，这家公司的背景您了解多少？”

整整一个下午，老周冷静地将整个骗局的脉络一点点剖析、剥离，展现在他们面前。

期间，林雪薇借着去倒水的功夫，悄悄动用了一次系统。

【系统，是否可以通过陈宇飞对‘林婉’这个关键人物进行因果追溯？】

【滴——检测到目标人物‘陈宇飞’与‘林婉’存在强因果纠缠。可消耗能量探查其近期主要因果关联，是否启动？】

【确认。】

一道无形的光网瞬间在林雪薇的意识中展开，纷乱的因果线闪过，很快，一条与“林婉”相关的、异常粗壮的黑色因果线被高亮显示。线的另一头，指向了一个模糊的名字和一串数字。

【溯源完成：关键关联人‘张贺’，关联事件‘海外资金洗钱’，关键线索：尾号为8847的境外虚拟号码。】

林雪薇心中一动，这不仅仅是诈骗，还涉及洗钱？

她端着水杯走回客厅，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资料的老周，随口说道：“周哥，你说，像林婉这种做局的人，跟她的上线联系时应该不会用她自己的实名电话号码吧？会不会使用那种一次性的虚拟号码？”

老周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头也不抬地回道：“可能性很大，但这种号码追踪起来，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如果是这个号码呢？”林雪薇放下水杯，“我这有条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老周敲击键盘的手指彻底停了下来。

经过秦决一事，他多少知道，这位林小姐是有些神奇的能力在身上的，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

“林小姐，你确定？”

“可以试试。”林雪薇扯过一张便签纸，快速写出一串数字。

老周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将这串数字敲进了电脑里，并在后面打上了一个红色的星号标记。

就在这时，林雪薇的手机响了，是秦决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接通，屏幕里出现秦决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背景是凌云科技顶层那间能俯瞰全市的会议室。

“事情怎么样了？”他言简意赅地问。

“老周，正在梳理情况。”林雪薇将摄像头转向老周和陈宇飞。

屏幕里的秦决，目光越过老周，落在了沙发上那个形容憔悴的男人身上。

两个男人，通过一方小小的屏幕，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对视。

一个是前不久从深渊里爬出来，并且站得更高的胜利者。

另一个，是正在深渊里苦苦挣扎，几乎要被吞噬的失败者。

陈宇飞被秦决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秦决没有说任何安慰或者同情的话，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那个让你栽跟头的新能源项目，抛开骗局不谈，项目本身，是不是垃圾？”

这个问题如此尖锐，陈宇飞猛地抬起头，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

“不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他这两天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

“项目本身没有问题！那个‘固态电解质界面稳定性’的技术构想是我熬了三个月才做出来的！数据的理论模型也通过了初步验证！是他们！是他们暗中破坏了我的核心数据，伪造了一份漏洞百出的可行性报告，才让项目看起来像个笑话！”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是他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定为“废物”之后，唯一还想去辩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