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阿杏
事情就这样荒唐地定了下来，众人也纷纷告退不再搅扰老夫人，原本还想多待一会儿的赵令望因着那少女也不得不提前回到蘅芜居。
然而赵令望还没来得及处理少女的具体事宜先等到了京城的传信——陛下夸赏林至有功。
赵令望盯着纸上墨痕，目光冷凝，虽然安排此事前意不在此但没能给林至记一笔反而让他扬名，这让她又是不甘又是心冷。
“小姐，陛下还有旨意命尚书令大人前去查看矿山事宜。”秋落待赵令望抬眸才继续开口道。
气氛稍稍轻松，赵令望眸光一亮，要去查验矿脉一事必然要靠近阳州，她正愁怎么光明正大前去阳州与玉家详谈，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舅舅可在家里？”赵令望抬眸询问。
秋落摇了摇头，道：“大人还在府衙，想来还要忙碌些时间。”
赵令望点点头，这事倒不急，她开口舅舅也不会阻拦，眼下还是先论别的事，比如那位少女。
“可查到她的来历了？”赵令望问道。
其实赵令望心里对少女的来历有几分猜想，眼下江陵城里就有一个会给她找麻烦的人。
“我猜测许是林至的人。”秋落亦是如此想法。
这未免也太巧了，前脚她们刚嫁祸林至导致他没了一座矿山，后脚慕家多年不见的二小姐就找回来了，这如何不让人怀疑？
“您还要吗？我这就去再盛一些来……”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方才赵令望命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先让瘦弱的少女填饱肚子。
赵令望眸光移到秋落身后的外屋，抬了抬下颌说道：“去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她们要耍什么花招统统接下就是。”
两人迈步出去，一眼看到桌前的女孩子正低头舀着粥，面前的盘子里空了不少，看来是真饿到了。
看到赵令望出来，少女不慌不忙地将汤匙里的粥喂进嘴里，片刻后才看向赵令望，眼神简单清亮。
“不用着急，你先吃饱了我们再说。”赵令望温和出声。
少女眨眼看看赵令望，随后点头，低下头跟面前的吃食奋斗去了。而赵令望则是靠在窗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不一会儿桌上的碗筷被收走，侍女们都被挥退，屋内只余不多几人。气氛沉静下来，少女自觉应该先开口说些什么，面上纠结万分，时而皱眉时而垂眸。
看她纠结的模样赵令望开口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少女抬起头看过来，张了张嘴，似要开口，又被赵令望紧接着的话打断：“你不必拿先前的话来应付我，我问你这个问题必然是有了把握才问。”
两人对视一瞬，赵令望看到她眸光一躲，避开视线，败下阵来。
“阿杏。”她开口道，“杏树的杏。”
赵令望讶然，视线落在窗外的杏树上，还真是巧。屋内少女的声音又响起，赵令望收回视线看过去。
“我也觉得很巧呢，这里也有一棵杏树。”阿杏笑了，面上满是欣喜。
她面上的欣喜不似作假，赵令望微微蹙眉，有些理解不了她的想法，跟这样的人交流还真是需要直来直往。
“你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慕家遗失的二小姐的？”
闻言，阿杏悻悻然一笑，转眸又面色坚定，理直气壮地回复说：“我不知道，但别人说我是，我想那我就是。”
赵令望不言语，目光落在她身上，唇畔似笑非笑，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话。阿杏看起来木讷的一个人其实滑头得很。
一阵寂静过后，阿杏面色平静了下来，眸色黝黑，语气执着：“世上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么多，别的孩子也没有被说是慕乔悦，我阿嬷说她是在动乱中捡到我的，还有江陵来的人告诉我的身份，显然我也长得跟慕家人很像，老夫人也已经承认了不是吗？”
“你可不是慕乔悦，慕乔悦的名字是她的阿娘捡到她以后苦思夜想出来的。”赵令望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事，是以纠正她的话。
阿杏哦了一声，点点头，道：“那我确实是二小姐。”
面前的人对慕家的事情倒是毫不关心，也不在意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何人，她不会想念自己的阿娘吗？
赵令望脸上的神色淡下来，目露疑惑问道：“你不伤心吗？原本你应该被阿娘宠溺着长大，然而这么多年你孤孤单单长大，不会想念阿娘吗？”
一旁站着的秋落抬眸看过来，赵令望移过视线同她对视，看到秋落眸光里的担忧不由垂下眸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在问阿杏还是说自己呢？赵令望不愿再想。
“因为我有阿嬷啊。”阿杏回道。
小时候她都不知道什么是阿爹阿娘，只以为每个人都有阿嬷，阿嬷也不会主动跟她说阿爹阿娘这些惹人伤心的事，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改变了，所以当然要过好当下，再者……
“我不是孤儿，我有阿嬷。”
阿杏有阿嬷，她们就是一家人。
赵令望看着阿杏的眼神，面色怔然，轻声道了句抱歉。
“无碍，不过我想跟在你身边做事，我会做很多事。“阿杏摆摆手不甚在意，紧跟着又追问道。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别人送来的内应呢？”赵令望本来扭过了头，听她开口又转过来，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在自己身边。
于是她问道：“为什么一定是我？”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别的不说，即便她开口要留在老夫人身边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你进来的时候大家都转头看你，有几个人面色都变了，老夫人还特意将你叫到眼前关切，当时大家都很敬畏你。”
赵令望似乎有点明白，又不解阿杏的真正想法。
“小姐，大人回来了。”侍女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赵令望站起身，先看向阿杏让侍女带她下去换洗衣物拾掇一番，而后带着秋落走了出去。
这一去很快就回来了，宋珩然虽然担忧但也拗不过她的确想去看看矿山，答应了她任性的想法。
为了能尽快忙完江陵的事情启程回京，去矿山的时间定在了后日。
不过宋珩然特意提了不能随意离开以免落单，赵令望应下，玉家的事不是非要她亲自去，换别人去谈也可以，只是她需要一个由头光明正大派人去。
两人回到蘅芜居，进了屋却没看到阿杏的身影，想来是还没有收拾好。
“小姐，京城的消息也被放了出去，有关林至的流言也消失了。”秋落将城里的消息禀报给赵令望。
“无碍。”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