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出现在画中的我
这看起来很像遗照。
本就是流血的焦虑之作，色调改变后更是有末日质感。
夜不收把画布盖上。
“我今天可不在这。”周秘书长闭上眼睛，“我不会举报……至于万凭栏最后要是上了天问，与我没有关系。”
夜不收说：“我更不会了，我们少将有异能者们众所周知的把柄……唉，异能者限制太多，没有普通公民身份好行事啊！”
万凭栏看向甘融。
甘融一愣：“诶？我也要表忠心？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你觉得应该看吗？”万凭栏无奈，提醒她道，“我没有战斗能力。”
甘融思考片刻，摇头。
“不要在这里看，如果放出污染物，我拦不住。”
只有75%命中率，一旦miss会死不少人。
一声低低的、礼貌的叹息从夜不收口中逸出，她说：“那我就在虫二茶馆等候诸位，看二位时间，随时清场。”
她走了，周秘书长却不想走。
“晾一两个小时，也很正常嘛，毕竟是SUN有求于你们。”周秘书长循循善诱，“别说是这么点时间，就是一天两天也可以啊，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
万凭栏贴心地拿出第一地下城的地图给甘融消磨时间，甘融一瞧，这地图是监测中心出品，各大势力都标了颜色，39层跟调色盘似的什么颜色都有。
敌对势力、友好势力在此处都达成共识，关系混杂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秘密，也是一种安全。
再一瞧，这个虫二茶馆真是不得了，和监测中心一样占据了整个39层。
“谈话的地方，要么隐蔽，要么做得像个谁都能上去摆两桌的大排档。”周秘书长哼笑。
万凭栏不喜欢她，但也确实不得不认同她的说法，又跟甘融一左一右门神般陪着去25层，此时快要天黑，甘融悄悄打了个哈欠。
“今天就到这里，夜生活你们自己过吧。三天后中午十二点，在我家见面。”周秘书长朝她眨眨眼，“我的双休日到咯，至于虫二茶馆那，我就不去了，异能者的事情我也无法帮忙。甘融，你要出城的时候通知我。”
甘融和她说再见。
回头问万凭栏周秘书长究竟是什么人，好可怕这个女人！
短短一天甘融就放下戒心了。
“秘书长的身份就不多说，做到这个位置她不是简单人物，但她还有一个身份，她作为人类……曾经有三年任期和广济首席共事，是唯一接近真正的高阶异能者而不被污染的普通公民。”万凭栏很坦然，“我很害怕她，我看不透她。”
“你对着她用了【上帝视角】？”
万凭栏点点头。
他叹气：“当时很危急啊，阿老师给我打掩护，幸子和文舒一人一句和她聊天，薅光了她小院里的土豆。”
“你们平时究竟吃什么啊，土豆和葱都这么罕见，普通人岂不是都活不起，要被活生生饿死。”
“今天晚上赏光尝试一下摇篮时代的食物？我请客。”万凭栏思前想后，“把大家都叫上吧，吃出事了还能抢救一下。”
“SUN那边？”
“晾着。周秘不是教你了吗？”
晚饭在24层解决，25层电梯封锁，逃生阶梯上来往的人只能原地返回，空调的嗡鸣、远处的咳嗽、座椅的吱呀，这些喧嚣被高墙滤过一层，传到此处，只剩下一片模糊温和的背景音，像潮汐。
红色的塑料椅围绕着小桌，一文字幸子腼腆地把刘海别到耳后，脸上有着羞怯的红晕。
甘融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一步，她是真怕了十六夜。
况其多把菜单递给甘融：“前辈先吧。”
大家都很正常，至少有人样。
甘融抬眼一看，觉得自己似乎是不大识字。
高蛋白爆浆流心昆虫饼
美味A2抹茶蘑菇蛋白冻
云朵碱水走地珍珠素鸭肉
强壮武装紧握蟹罐头汤
……这一页怎么有点看不懂？
面包、烤肋排、拉面、炒饭
……这一页图片上的食物发荧光啊！
蜂巢糖糕、藜麦饼干、松露风味蜡果、合桃酥
……给的食品加工厂废墟坐标，意思是自己去抢。
最后一页是招牌菜——包治百病肉酱。
甘融把菜单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她问：“这真的能吃吗？”
“前四种是时令食材，无毒无害无污染，‘神农尝百草’也是日行一善的重要来源，尝出来了积分加一。”万凭栏指了指第二页的普通食物，“这些有污染，你应该能看见，食用后每月一号集中祓除污染。”
“招牌菜呢……是什么肉。”
万凭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生命树的，我通常不吃。”
这又是什么，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甘融就当听懂了，埋头干饭，其实炒饭味道还可以，这种简单的食物只要盐适宜，火候到位，难吃不到哪去。
一文字幸子小口小口吃着蛋白冻，偶尔环视四周。万凭栏出去接了个终端通讯，隔了点距离都能看见他错愕的神情，等他回来，况其多问：“出事了？”
甘融没吃饱，站起来觅食，地下城的餐饮店喜欢扎堆，路边摊供应色素鲜艳的草莓奶昔和裹着橙色酱汁的炸鸡块。
标价分别是10和20，货币购买力和甘融的时代差不多。
她身后的万凭栏比对再三，对着况其多沉重点头。
幸子凑上来看，小跑着把甘融拽回来，甘融不明所以，又坐回到凳子上，看着万凭栏终端上缩小的投影。
——还是那幅画。
黑白遗照里列车上的人全消失了，替代他们的，是支着烤炉的小围桌，车厢里的长凳上坐着三个人，车窗上还站着个人，脚跨出去一半，飘飘欲飞之态，看起来随时要跳了。
这个要跳的人，嘴角被一抹红色擦开，迤逦开来，看起来就像个嗜血的……饿人？
是黑白里唯一的红。
“是我。”甘融作为监测中心的新人，很快也拥有了职业素养，并不会自欺欺人。
万凭栏狠狠锤了下桌子：“应该立法废除强制加班！文舒怎么样了，喊她过来把画烧了就一了百了！”
“小狗没事，现在蹲狗屋里呢。是首席有事，她这次内脏受损，圣子大人已经回圣殿恳请神恩降临……[酆都]的威力确实不小。”况其多微微垂下眼，“一直没消息，艾娃也急，直接冲到秋之研究院要说法，唉，毕竟你们也是参加了当年的冬令营选拔，感情就是不一样。”
万凭栏和甘融对视一眼，有些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