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镜中花(76)
秦理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简初心下一紧,立刻上前想要查看情况。
“唰!”
下一秒,头顶传来凛冽的风声,以及一声愤怒的厉喝。
“离她远点!!!”
周围的暗影突然扭曲,简初来不及抬头,只能匆忙向一旁翻滚,竭力躲开这雷霆一击。
“轰!”
刺耳的尖啸炸起,一股强大的气浪猛然弹开,化作实质向周围涌去。
根本没有解释的时间,简初只能凭借本能,单手撑地,高高弹跃而起,风圈托着她的双腿,堪堪擦过那道毫不留情的攻击。
“嘶,下手这么狠!”
简初看着地面上的深坑,颇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膛。
“唔……”秦理似乎感受到这剧烈的能量波动,口中发出一丝细弱的呻吟,眉头紧紧蹙起,却仍然没有睁开眼。
这让秦夙怒火中烧:“你竟然伤了她!”
数条漆黑触须猛然弹射而出,如同鞭子一样,带着破空声狠狠抽了过来。
简初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操纵这些东西。
“等等!”她狼狈躲避,却不免烦躁。
这人明显是误会了自己要伤害秦理,但要命的是,她现在只管攻击,完全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自己一开口,攻势反而变得更加猛烈。
得让她冷静下来才行。
小触手瞬间张开,周围的气温也在【极寒领域】的干扰下急速下降,这样一来,那些粘稠的油泥便结出冰碴,速度也略有减缓。
见她反击,秦夙气得眼睛都红了:“我要杀了你!”
杀意扑面而来,简初悚然,瞬间随手拉出一柄细剑,剑身被火焰淬炼到赤蓝,狠狠划开迎面抽来的黑色触须!
“嗤啦!”
如同柔软的黄油,触须迎刃而断,掉落在地化作一滩淤泥,滚动着向那枚液滴汇聚而去。
秦夙面色扭曲,硬生生咽下嘴边的痛呼。整间暗室能量激荡,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倒塌。
“我们得先谈谈!”简初身形灵活,游刃有余地和触须们周旋,但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如果对方实在听不进去,只能把人打服再说。
可正当她下定决心,一阵令人心慌的危机感缓缓爬上脊背。
简初心跳加速,血液却快要冻结,她想要逃离,但身体却仿佛陷入了慢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液滴裂开,露出的隙腔中散发出摄人的气息。
“你最后的价值,就是成为萨托罗尔的燃料!”
秦夙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却目光灼灼,势必要将敌人就地格杀。
简初挣扎着,却被巨大的吸力向前砗磲,双腿已经陷入极度的阴冷,耳边甚至盘旋着嚣张的尖笑。
[嗬嗬嗬,你逃不掉的……]
简初半个身子都要没入其中,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从侧方猛扑而至!
那是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正以惊人的力量死死钳住她的手臂,硬生生将其往外扯出几公分。
简初猛然转头,却撞进一双燃烧着的眼眸。
年轻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秦理!你做什么!松手!”秦夙满面惊惶,赶紧驱散周围的触须,但那枚液滴显然并不服从于她。
黑暗蔓延而来,悄悄攀上秦理的手臂,不稳定的光辉在接触的皮肤上闪烁,甚至还有类似水烧开的声响。
“秦理!快松手!!!”
简初感受到她剧烈地颤抖,这不仅来源于力量的对抗,更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
秦夙声音嘶哑,带出浓重的血气:“萨托罗尔!放开她们!”
但这呼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意识到这一点,女人狠狠咽下口中的甜腥,眼神也变得疯狂。
既然不愿松手,那她只能……从另一半下手了。
触须们贴地滑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哧溜”声,一圈圈缠绕上简初的手臂,然后猛地收紧。
“呃!”
简初脸色煞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被强化过的躯体没那么容易被拧断,但因此遭受的疼痛却远甚从前。
“母亲!!!”秦理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扭头,“快停下!她没有伤害我!”
但秦夙哪里听得进去,她恨不得将那囚犯碎尸万段才好。
密密麻麻的触须堆积着,几乎要将简初整个人裹进去。
下一秒,隙腔猛然张大,竟是要将两人一齐吞吃进去!
刺眼的白光猛然炸开,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嘶嚎,隙腔开始急剧蠕动,如同被炙烤的蚂蝗,却又舍不得放下嘴边的猎物。
秦夙表情瞬间凝固:“你疯了!!!”
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一根只有半条手臂长短的细窄权杖,它正被秦理紧握在手里,狠狠捅进那不断塌缩的液滴之中。
“砰!”
吸力转变为推力,巨大的惯性让两人倒飞而出,连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咳咳!”秦理剧烈咳嗽着,掉在手边的权杖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原本隙腔的位置,现在只剩一片扭曲模糊,仿佛被灼伤到皱缩,正在进行缓慢的自我修复。
秦夙顾不上其他,立刻将人扶起来,却对上一张冰封般的漠然面庞。
她惊慌失措,努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神采:“看着我!秦理,不要输给它!”
一切才刚刚开始,如果早早被萨托罗尔污染了心智,这孩子恐怕都熬不过杜怀安。
“这是……”简初一出声,就惹来秦夙怒目而视。
“你!给我等着!”
秦理为了救她而受伤,自己现在没办法再对其下杀手。
“我没事……”
虚弱的声音让秦夙迅速转头,眼见怀中人已经回过神来,她的心才勉强放下一半。
和之前的冷酷不同,此时此刻,她毫不保留地表露自己的担忧:“别说话了,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算了,我先带你回去。”
“不,等咳咳!”秦理捂住胸口,竭力抬起头,“简初,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闻言,秦夙脸上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骇然。
作为典狱长,在与萨托罗尔共生的时期,是不可以拥有任何情绪的,因为那会让那狡猾的家伙找到漏洞,从而更快进入躁动期。
但现在,秦理身上却出现了从前的影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她很执着。
除了卷宗里的那些“斑斑劣迹”,秦理真正想问的,是简初为什么会做那些事。
她真正想问的,是简初为什么会犯下那些罪。
很可惜,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周围的暗影不断翻涌,秦夙的表情不再具有攻击性,但却带着近乎偏执的决断。
“到此为止,你需要休息。”
门扉浮现在岩壁中,触须轻柔环绕着秦理,将其托举而起。
“母亲,不……”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抗拒,但她现在极度虚弱,一切挣扎都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简初,最终却只是微微叹息,随后眼神涣散,再次昏迷过去。
阴影裹挟着两人,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缩进门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唔,这是……”
简初揉着脑袋,眯起眼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第七区。
外面的狱卒身形要健壮更多,看上去应该是挑选出来的精英,也就是说,自己终于住上了“珍贵”的单人间。
简初苦中作乐地扯扯嘴角,把脸挤在栏杆之间,朝着外面吆喝。
“嘿,朋友们,你们典狱长呢?”
这群人很敬业,完全把她当做了空气。
但简初哪会轻易放弃:“大哥大姐,能不能帮我传个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典狱长说。”
话音落下,外面仍是一片安静,要不是能看见那几人围坐在一起,她还真以为没人呢。
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通道里却响起一道轻缓的脚步。
狱卒没有进行阻拦,简初便心中有数,她歪着头,看见昏暗处走出的身影,心却却微微一沉。
秦夙扯扯嘴角:“看见是我,你很失望?”
“算不上,只是有点意外。”简初抿抿唇,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对方的脸,但很可惜,从这样冰冷的神色中,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需要教导新任的典狱长,直到她可以独当一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