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他刚才那句话，是在对自己说吗？

唐濛濛恍惚地觉得自己在幻听，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回应的时候，边扬已经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麻辣烫。

已经错过的话再也没有接起来的余地，唐濛濛按捺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个……听说初雪许愿会很灵诶。”

边扬抬眸，眼底映着窗外的雪影与室内暖色的灯光。

他挑动眉尾，语气带点戏谑：“是么？我只听说过遇见流星许愿会很灵。”

唐濛濛哪听过什么初雪许愿的说法，不过是情急之下随口编的话题，被他这么猝不及防地拆穿，她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嗯……我也忘了是在哪里听过……”

“那你许了什么愿？”男人歪头笑着，带着点痞气的眼神直直地落她脸上。

唐濛濛慌乱地舌头都打了结：“我……”她赶紧扭头避开他那蛊惑人心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话落，对面传来他几声低哑的闷笑，听得她耳尖都热了。

唐濛濛羞赧地搅手指，暗戳戳地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色，脑子里很快闪过了她最想要的愿望——希望他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真心实意地开心。

“那你呢，你想许什么？”她红着耳朵反问。

边扬指节抵着下颌，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色上，眼神淡漠，让人猜不透心底情绪：“我么……”

他微微停顿，笑意似有若无地漫过唇角，那语气听着漫不经心，像随口附和的玩笑，可字句间又好似藏着那么一点点真：“那我，许你的愿望都能成真吧。”

嗡——

唐濛濛只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串烟花，刹那间呼吸都乱了。

“这……样吗？”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他随口接下的话，没什么特殊含义，可为什么一阵又一阵晕眩疯狂袭来？为什么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唐濛濛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像是踩在棉花上，声音都很飘忽：“那……那真是个很好很好的愿望了。”

……

两天后淮宜之行结束，回到南城南大的期末周正式拉开序幕。

唐濛濛收起杂念全力备考，虽之后再没见过边扬，心境却早已不同以往。

一月上旬，期末周落幕，学校进入寒假，唐濛濛因跟进张安康的项目推迟了返乡，直到一月中下旬也就是除夕前一周，硕博生陆续放假，她才终于踏上归途。

唐濛濛在南城火车站等火车的时候，收到了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不出意外，全科综合成绩专业第一。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选修课不参与综合计分，不然她之前因为兼职逃课被抓，估计要扣不少平时分。

课题组的项目群里张安康又分享了一篇电化学相关文献让各位研读，下面跟着几位相关课题的师兄师姐回复的收到，蒋轩展又在项目组的小群里发了最新的实验数据并@唐濛濛让她尽快整好。

唐濛濛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刚想回收到，广播里就响起了火车进站的提示音。

她慌忙拎起行李往人群里挤，老火车站的冬夜满是混杂的气味，她买的又是凌晨的硬座，车厢里的霉味、泡面味缠在一起，更是一言难尽。

等唐濛濛终于放好行李挤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点开手机才发现刚慌乱中竟不小心误触了转发键，转发对象还是边扬。

对面的人这个点竟然还没睡，很快回过来一句：“还在加班？”

唐濛濛捧着手机，明明身处拥挤难闻的车厢，心里却莫名甜丝丝的，但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正挤凌晨的硬座火车，便回：“嗯，师兄让处理点数据。”

说到这里，唐濛濛才想起另一个更愁的事……她的电脑是家里表哥淘汰的十年前的款式，平时做做小组作业够用，但帮老师做项目的时候用的其实都是课题组分配的电脑。

但课题组分配的电脑都是台式，她不可能带走，如果寒假要在家处理数据，也不知道这个旧笔记本能不能将那些处理数据的软件运行起来。

“你师兄还真是周扒皮。”对面的人很不留情面地抨击蒋轩展，语气里明显带着私人情绪。

唐濛濛忍不住笑了，这时候她当然不能帮蒋轩展说话：“那你呢，小边总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员工吗？”

自从淮宜再遇后，两人的关系就近了不少，仿佛忘记之前所有意外成了纯粹的朋友，所以这段时间也偶尔会像这样聊上几句。

边扬回过来一个裂开的线条小狗表情包，唐濛濛捂着嘴笑出了声：“你又偷我图。”

边扬：“收藏怎么叫偷？”

唐濛濛：[扯耳朵（线条小狗）jpg.]

屏幕那头，男人独自靠在冰冷空荡的房间里，他修长的手指虚撑着额角，额上的退烧贴歪歪斜斜贴得随意，透着几分病中的慵懒。

可这份倦意半点没冲淡他骨子里的顽劣，瞥见屏幕上的消息时，边扬唇角微勾，逗人玩儿似的，收藏又发送。

边扬：[扯耳朵（线条小狗）jpg.]

唐濛濛：[发怒（线条小狗）jpg.]

边扬：[发怒（线条小狗）jpg.]

唐濛濛：[躺平（线条小狗）jpg.]

边扬：[躺平（线条小狗）jpg.]

唐濛濛：[发呆（线条小狗）jpg.]

边扬：[发呆（线条小狗）jpg.]

唐濛濛：[开心（线条小狗）jpg.]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迟迟没等来回应，唐濛濛低头一看，果然手机信号格全空，大约是火车正在经过山洞。

车厢里的嘈杂瞬间涌了上来。

邻座大叔的鼾声震得座椅都在剧烈震动，斜前方两个小孩被吵醒后的哭闹声盖过了火车轮轨“哐当哐当”的轰鸣，过道里有人拖着行李箱匆匆走过，轮子碾过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夹杂着卖泡面、矿泉水的吆喝声，各种声响缠在一起，吵得人脑袋发沉。

从南城到淮宜的这趟K开头的火车全程22小时，是最便宜也是唐濛濛这三年来往返最常坐的火车。

她本来应该习惯这种嘈杂，可此刻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死死停留在零格的信号，心里却莫名窜起一股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