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决裂
夜间湿冷，唯有火光摇曳的篝火发出几分温暖。
几大仙宗弟子团团围在火堆旁，颇为狼狈。
半晌，花无忧最先忍不住，愤愤质问玄机宗二人：“这秘境当真没办法出去？！”
嗓门一如既往地又大又吵，萧见明额上青筋不禁跳了跳，若非知晓这是幻境所幻化的幻象，他早将人一剑杀了，冷笑道：“这么着急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花无忧一愣，却见萧见明说完，目光随之落在了他身旁沉睡的少女身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在场几人都听到了，眼神也随之看去，发觉苍白着脸靠在花无忧肩上，人事不省的孟清徽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双环，上面刻着“灵姝”二字，被主人刻意隐去的仙气此时暴露出来，通体仙气萦绕，清泠如月。
正是孟清徽方才所用的仙器。
越九思看了后，眼前不由一亮：“对啊，没想到你们万象宗这么深藏不露，还有这等足以撕裂时空的仙器！”
“诶，等你师姐醒来，就让她带我们出去吧！”仙器认主，越九思再急也只能等孟清徽恢复灵力后再行动。
却见花无忧脸色一白，道：“不行！短时间内强行催动仙器两次，她会死的！”
越九思脸上喜悦的神情一空，尴尬地摸了摸头，不敢再提。
姜绯倏然扭头看向萧见明，“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萧见明挑眉轻笑道：“没、有。”
许是觉得太过绝望，颇为好心地加上一句，“除非能找到同样强到足以撕裂时空的仙器。”
几人再次陷入静默，仙器又不是大白菜，掰着指头数也不过三五件，哪能这么随意就找到第二件。
越九思看了一眼孟清徽腰间的白玉双环，不舍地连连叹气，惹得花无忧一脸戒备地盯着他，将自家师姐搂得更紧了些。
仔细一想，若是孟清徽催动仙器就能出去，他们也就不会在这儿了。
萧见明这厮分明是在逗人。
越九思不由叹了口气。
南宫翊却由此引发想出一个可能，道：“孟道友的仙器既然能在此处撕裂时空，说明禁制并不强，兴许可以试一试强行破境。”
祁恣嗤笑：“想要凭一己之力强破玄阶秘境，那是大乘境才做得到的事情。咱们几人已是仙门弟子中的翘楚，各自的实力彼此都清楚，在场有哪一个是大乘境？别痴心妄想了。”
说着，眼神扫到坐在角落的苏还，眉峰一挑，道：“我倒忘了还有个没见过的。莫非你是那个大乘境？”
苏还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他只有半颗金丹，虽然能凭借伽兰秘法与元婴跨阶一战，可早已没有突破的可能了。
更何况所跨阶级差距有如渊海，难如飞升。
哪怕有人想要立地突破，也得问问天道给不给这个机缘。
而所有人中最有可能得到这个机缘的人……众人不由看向萧见明。
意识到根本不可能后，又讪讪移开目光。
萧见明一声轻呵，不置一词，抱着剑独自离开了。
苏还一怔，犹豫过后，咬牙跟了上去。
“大师兄。”
等他追上去时，萧见明已经走了一段距离，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苏还下意识后退，而后定心凝神，抬头与他对视：“大师兄要去哪儿？”
萧见明挑眉，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缓缓靠近：“你怕我？”
苏还呼吸一滞，轻吐出口气：“……我没有。”
只是有一点点后遗症，而已。
萧见明长长哦了一声，道：“既如此，为何师弟的灵力避我如蛇蝎？”
指尖轻勾，浮空中便隐现出两道互相融合的灵力，一方极力逃避，另一方如同蛇顺棍上、结香缠绕，至死方休。
苏还瞳孔骤然一缩，立即将周身无意识散发的灵力尽皆断开，方才一鼓作气问出口：“师兄当真不知一丝对外传讯的办法吗？”
周遭空气一静。
萧见明低低笑了起来，“师弟还真是聪明。”
他承认了！
苏还瞳孔猛缩，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如同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寒。
只见萧见明饶有兴致地玩弄着那抹被主人无情断开的金色灵力，漆黑的眼眸却不见半点柔情，道：“我不仅知晓怎么传讯，还知道如何逃出去。只是凡事皆有代价，师弟拿什么来换这份答案呢？”
萧见明在以此要挟他。
苏还听懂了他的弦外之意，眸中溢出滔天不可思议：“你疯了吗？这里还有那么多仙门弟子性命垂危！”
萧见明笑得轻漫：“这与我何干？”
他道：“想要救他们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想去做大善人，可我不想。”
苏还不可置信：“他们与你无仇无怨，你既然知道如何出去，又如何能见死不救……”
萧见明打断他：“我为何一定要救他们？”
苏还一时怔住。
萧见明眼神倏地冷了，脸上的笑泻出几分讥讽：“你既知我出自灵犀，也该清楚当年正是因为这群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对我灵犀见死不救，才会令我族遭魔族屠戮殆尽、以致灭族……”
吐出的话语如冰似雪，他的眼中随之漫出几分恨意，直到瞥见苏还随着他的话露出几分迷茫，才露出一丝恍然：“啊，倒是忘了你如今进入这幻境，早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一想到这事儿，萧见明更烦了。
他原先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按照幻境所窥探到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秘密而变换身份行事，闹出了不少笑话。
至于他怎么恢复记忆的，这也得从五年前他干的蠢事说起。
*
五年前，萧见明挨了那两巴掌后的第二天，又去见了苏还。
“师弟。”
萧见明黑眸中泛起笑意，却犹如毒蛇吐信，令人寒冷浸透骨，朝少年继续说出那日未尽的话语，“我说过，你若不答应，我便折了你的手脚，关进不见天日的房间，日日供我享乐，直至你恨上我。”
彼时苏还正在为弟弟苏朝种坟前花，猛然被萧见明攥住手腕，又猝不及防听到这一番惊人话语，心中震了又震，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光明磊落、对他友善亲待的大师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另外，按照大师兄这一套小黑屋说法，他最后应该是爱上而不是恨上大师兄吧？
苏还睡了一觉起来，心中五味纷杂消散不少，听了这话也不是很气，反而开始认真思考起他与大师兄之间的关系。
他认为大师兄先前那番话不是真的想折辱他，而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因此，他决定和大师兄说清楚，和人告白不能说要对方当禁脔的恐吓，而是应当同对方说“我心悦你，想和你成为道侣”之类的话，徐徐图之。
等大师兄醒悟后，他再给对方解释清楚他对大师兄只有亲朋之意，没有男女之情，若大师兄仍愿意与他做朋友，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愿，那便桥归桥，路归路。
然而还未开口，萧见明便猛然凑近，神识强硬闯入了他的灵台！
“唔……”
苏还大意地并未对昔日最为亲近的人设防，轻而易举就被闯入修士最为致命隐秘之处，被刺激到浑身发抖，忍不住抬手推拒，反而害得自己不慎向后摔去，整个人被笼罩在地上。
“你做什么……”苏还艰难吐字，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