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苦海金身（9）
江玖苏的视线顺着狭窄的墙壁绕了一整圈，最终落到了灶台上。耳边传来兰韵幽幽的声音：“这方子主药是酸枣，剩下的配方有甘草，知母、茯苓和川芎。”
“可还有一方，是重中之重。”兰韵的声音越来越近，江玖苏抬眸，却看到她手里闪过寒光。
江玖苏明知故问：“可是什么？”
兰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手里的刀离江玖苏越来越近，下一刻，江玖苏感到手腕一痛，鲜红的血珠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流泻了出来。那是极其艳丽的红色，趁着她原本不算特别白的皮肤显出了惨败的青色。
原本不算剧烈的疼痛越来越痛，江玖苏感到身子开始发冷，全身似乎都慢慢的、慢慢的僵了起来。她忍不住抖了抖，却看到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这才发现，头晕目眩之间，自己居然已经摔到了地上。落在她脸上的液体，是兰韵的泪水。
“睡吧，玖苏姑娘。”她声音颤抖着，“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疼痛感一瞬间消失。
江玖苏的眼前出现了红字：【检测到玩家生命体征消失。玩家攻略失败，达成结局：药里的美人血。请选择是否观看结局说明，十秒内做出选择。】
似乎看得到江玖苏在点头，1987听话地把结局说明放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劝你走，你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药方里的美人血，本不该是你的归宿。你错失了拯救他们的机会，也错失了崔府金身佛像的真相。】
【后日谈：在你血尽而亡之后，沈康安挥刃斩杀了崔夫人。崔兆玉借助心腹之力，很快掌控了整个崔府。崔老爷仓皇赶回，却只见崔兆玉将府中多年秘辛尽数揭露，连同金身佛像的来历也一并抖出。
此事传至宫中，圣上震怒，斥为欺君罔上，下旨诛灭崔氏九族。于是，崔老爷、崔昭及一干旁支皆被斩首示众于城门之前，兰韵自缢于内宅。而崔兆玉，则在带走你的遗骸之后，不知所终。】
？带走遗骸是什么意思。
江玖苏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她绝对死得很难看，崔兆玉到底是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想着把她可能已经臭了的尸体带走的？
系统1987温馨提示：“结局观看完毕，请玩家在十秒内读档。”
江玖苏再次回到了刚进药房的时间点。上一个存档，她有意想看兰韵之后的行动，也就没有采取任何的行为，可没想到直接就速通结局了。
“1987，如果我真的连夜离开崔府，时不时也会直接打出结局？”
1987：“正确。”
江玖苏没有全收集的爱好，所以听完也就作罢。
“算了。”她摸了摸藏在裙子里的匕首，“软硬兼施，再去会会兰韵。”
系统不吱声了，江玖苏再次听到兰韵念着药方。这次她没有听完就打断了她：
“兰韵姐姐靠着多少位女子配过这药？”她笑着看兰韵，后者瞳孔瞬间放大，“兰韵姐姐相信这药有用么？我怎么听下来，只是最普通的安神安眠的方子？”
兰韵嘴唇抖了抖。
“你什么意思？”她握紧了手里的刀，“你不相信这个方子？”
“别说什么信不信的了。”江玖苏把玩着灶台上放着的药碗，似乎全然不在意兰韵的动作，“你三番五次劝我离开崔府，我又有听说不少女子进了这药房就没出去过，傻子都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兰韵指尖攥得发白，离江玖苏又近了一步。
江玖苏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台面上其他摆着的药材。
就在刀尖几乎离她只有几寸的时候，江玖苏开口了。
“大少爷五岁的时候开始喝这个药，崔夫人和崔老爷想尽办法，从法隐寺的大师那求来这个方子。”
她慢悠悠地说着话，“可大少爷五岁的时候为何突然犯了痴病？我看这个方子也并没有神异之处，大少爷吃着，能睡安稳觉，算是方子有点效果，可追其根源，倒不如说大少爷从来没有中邪过。”
她笑了：“他怕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兰韵停住了。
她不由地颤抖起来：“你想说什么？”
江玖苏转过身。
她像是全然没看到兰韵手里拿着的刀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少女的青丝被细细编成发辫，额头上沁出薄汗，几缕微湿的发丝贴在鬓角，更衬得她双眸澄澈明亮。
兰韵看到过在崔府各种石砖缝隙里长出来的草。那些身姿美好，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草，却总能在绝境之中找到出路。
玖苏就像那样一株草。
江玖苏：“人人都说金身佛像是从一姨娘体内长出来的，可我不信。”
“应该是崔家人沽名钓誉，害了那姨娘。”江玖苏说着，看到兰韵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可她却丝毫没有停止说话的意思。
她笃定道：“你认识那个姨娘。”
是她的朋友吧？江玖苏猜测。
“我们是不是长得有些像？”
江玖苏调皮地眨眨眼，“你在看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看她？”
兰韵手里的刀掉了。
她眼睛睁得极大，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死了，你应该很难过吧。”江玖苏继续说，“你之后一直帮着崔夫人做这种事情，就不怕她泉下有知，怨恨你么？”
兰韵猛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为了留在崔府，我为了她，我——”
“可是你确确实实想杀我。”
江玖苏捡起了兰韵掉到地上的刀，“你杀死我，跟崔家人杀死那姨娘没有区别呢。”
“这么多年的蹉跎，你确实变了，兰韵姐姐。”
听到少女如此话语，兰韵凄凉地笑了。
“我没有。”她低低地说着，“我会像你证明的，瑶娘。”
说完，她失魂落魄地走了。
江玖苏在那一瞬间终于松了口气。
背脊冷汗浸透，几乎将衣衫濡湿，心口却仍砰砰直跳，如擂鼓般急切。
可她面上依然不能输，挑起眉对着1987说：“她这是被我话疗话好了？”
系统1987：......
“也不失为一种通关方法。”
1987第一次以如此人性化的语气同江玖苏说话。
“恋爱游戏副本世界为自由探索类型，之前所有与NPC的互动都会成为影响因素，每个玩家通关方式会有较大差异。”
江玖苏：“我是不是你带过最好的一个？”
系统1987：......
“怎么不说话？”江玖苏不满了，“统啊，你夸我几句怎么了，我都没说你们游戏bug多呢。短短几个剧情，崩了多少次了？”
系统1987突然打断了她。
“通常玩家的通关方法为杀死兰韵。”他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前一天晚上去向崔昭求情，崔昭也会帮忙。”
“可是这样的话，”江玖苏皱眉，“岂不是救不了崔兆玉？”
“游戏副本内有多个攻略对象，并不要求每个攻略对象存活。”系统1987解释道。
好家伙，原来是二选一。
可是江玖苏偏偏不做选择题。
成年人当然是两个都要。
想着，江玖苏打开门，却迎面落进了一个温暖、干净、结实的怀抱里。
是崔昭。
一切都结束了你才姗姗来迟。
江玖苏心中暗暗腹诽，手上却老实地搂着崔昭。
他身形修长，线条紧致却不失柔韧，怀抱里并不似崔兆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