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但其实，暗戳戳的，枳夏真的很想给老陈说，晚了爸爸，她已经惹着顾锦琛了。
可她不敢说。
怕被老陈追着打。
所以她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说，算了，惹着就惹着吧。
事情彻底败露之前，她能过活一天就过活一天吧。
...
顾锦琛彻底走后，枳夏跟着老陈终于往顾宅内厅走去。
静悄悄的。
空气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踱步行走的步伐声，以及枳夏扑通乱跳的心脏鼓鸣音。
跟着老陈不断往里走去时，枳夏忍不住地四处张望周围的环境。
其实和刚开始在大门口看到的景像别无差别。
还是透亮的大理石地板，炽亮晶莹的水晶灯，巨大无比的“阿波罗”古希腊神话壁画。
只是越往里走，空气越发的阴冷寂静。
许是心里作用，枳夏总觉得空气中仍旧残留着顾锦琛的气息。
一种无声无形的压迫感，将她挤压得密不透风。
直到一声稚嫩的孩童音响起。
“老陈————”
清亮的嗓音，如聆仙乐。
枳夏掀眸，没想到在规矩森严的顾家，竟然还有人和她一样，敢直呼老陈叫“老陈”的。
这让枳夏觉得莫名的亲切。
她寻着声音看过去，这会儿一门心思都在揣摩这声音的小主人到底是谁上了。
至于顾锦琛，暂时被她抛之脑后。
最后在斜前方，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枳夏看到一个很小的身影出现在旋转楼梯那里。
是个小男孩。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白衬衣，短袖，外搭一条黑色西装背带裤短裤。
小家伙打扮得十分精致，衬衣领口上还系着一个蝴蝶结。
和背带裤同色，黑色的。
这穿衣打扮，穿得乖，长得更乖。
精致小巧的五官，雪白的皮肤，晃眼一看，洋娃娃一般。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圆溜溜的，乌黑透亮，像沁水的黑葡萄。
以及卷曲的睫毛，比小女孩还浓密漆黑。
隐约之中，枳夏从这小男孩身上看出了几分顾锦琛的影子。
却又并非完全相像，大概只是脸部轮廓有几分神似而已。
凭借着这几分相似，枳夏猜测这位应该就是顾锦琛的弟弟，顾锦西小少爷了。
明明是亲兄弟，但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顾锦琛阴郁冷淡，像阴雨天气下的高山之雪。
而顾锦西热情开朗得恍若眼睛里载满星辰一般，又像是山间的两汪清泉，澄澈，透亮，一尘不染。
此时顾锦西正绕着旋转楼梯，裂着一张笑脸兴高采烈地朝着老陈跑来。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锦西笑得有多开心，身后的保姆姐姐心里就有担心。
小姐姐勾着脊背，双手张开，一边在身后企图护着人，一边嘴上担忧道：
“少爷，你跑慢点，可别摔着了。”
这要真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可不是丢饭碗这么简单的事情。
毕竟是少爷之身，金贵得很。
老陈也跟着一颗心悬起。
“少爷。”
随着一道厉声叮咛，老陈也朝顾锦西小跑而去。
可眨眼之间，小家伙却捣腾着小短腿跑下楼梯来。
然后一阵灵魂走位，左拐右拐的，最后仅绕过老陈，直接来到了枳夏面前。
这一秒，枳夏恍惚觉得全世界都静了。
那边，老陈和保姆小姐姐也跟着安静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
说实话，当下这一刻，枳夏觉得很是莫名。
她眨眨眼睛，看着顾锦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顾锦西却昂着头，瞪着黑黝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在这份专注无比的打量里，枳夏竟看出了几分顾锦琛的审视气焰。
不愧是一家人，连打量人时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枳夏被看得滚噎一下嗓子，而后悠悠地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老陈。
虽然她比眼前的小家伙顾锦西年长十几岁，但只要有老陈在，枳夏就会习惯性的依赖老陈。
心智也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只是顾锦西是货真价实的小宝宝，而她是身形不对版的大宝宝。
看向老陈后，枳夏就等着看老陈怎么开口处理眼前这情形了。
结果老陈刚要开口说话，小家伙却率先张嘴了，一声发问道：
“你就是老陈说的那个辅导老师？”
十分稚嫩的声音。
听得出来，这就是个小宝宝啊。
枳夏一下就被击中了。
被顾锦西的娃娃音萌到了。
她低头，迎着顾锦西的眼睛，此刻她终于有思绪怎么和顾锦西打交道了。
她咧唇一笑，想学小朋友们的音调和顾锦西说“你好啊”。
偏偏顾锦西不按常理出牌，忽然打直球道：
“我喜欢你。”
枳夏：“哈？”
挺突然的。
“我说我喜欢你。”
顾锦西重复。
这次说话，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还一下插在腰上，一副霸道小总裁模样。
枳夏眨眨眼睛，还是很懵。
懵愣完，“噗嗤”一声笑出声。
没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好笑极了。
那边老陈和保姆姐姐也在笑，但和枳夏不一样，他们可不敢笑得太过张扬与放肆。
老陈挪唇，笑得内敛沉稳。
保姆姐姐低头，笑得唇角直抽抽。
笑完，枳夏弯下身子，终于和顾锦西对上了第一句话，她问：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小家伙直盯着她眼睛：“因为你好看。”
看看，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咳咳。”
枳夏忽觉喉咙干痒得厉害，她轻咳两下嗓子。
脸颊也红着，竟有些害羞起来。
没想到小家伙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颜控。
虽然，她确实挺好看的。
咳咳咳...
她继续尴尬地咳嗽。
由此，这便是她和顾锦西的第一次见面。
尴尬，又充满乐趣与可爱。
可比她第一次撞见顾锦琛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打从心里而言，枳夏很喜欢顾锦西。
觉得这小家伙不仅可爱，还十分的聪明。
同时又觉得庆幸极了。
庆幸顾锦西和他哥完全不同，否则她在顾家的生活定会寸步难行。
...
见面完，稍作一会儿休息后，枳夏便依照老陈的要求，很快带着顾锦西进入到了补课小课堂。
顾锦西有英语基础，但不多。
他会拼读“ABCDEFG”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英语字母。
也会苹果“apple”香蕉“banana”这些简单词汇。还会一些简单语句，比如:
“how are you”“i am fine”。
这些全是幼儿园老师教的。教得十分简单，也很浅显。
毕竟只是针对5岁孩子而已。
但顾家要求很高，希望顾锦西在上小学之前，英语能达到流利交谈的水准。
所以才会请住家家教，来给顾锦西做全天候的辅导。
“来，跟姐姐说一遍，主谓宾，定状补。”
“主谓宾，定状补。”
两人一应一答的声音飘荡在整间卧室里。
旁边玻璃窗打开着，外面风声呼啸。
此时正值盛夏，但因顾家身处滨城临郊的缘故，这里风吹着并不闷热。
反倒带着一股草坪的清香，和湖水迎面而来的清凉。
在这抹凉风里，枳夏和顾锦西的郎朗教学音跑出窗户，最后朝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飘散而去。
此时，天空的尽头，辽阔的马术场，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
顾锦琛一袭马术服，双脚踩鞍，双手持绳。
整个上半个身子往斜前方倾压而下，以一种标准的加速骑行姿势，带着身下的黑马风驰电掣地横行在整个马术跑道上。
一圈，两圈，三圈...
身后掀起阵阵尘土。
最后一圈，顾锦琛提绳，身下的黑马跟着起腿一跃。
一秒后，连人代马顺利过闸。
见此情形，几名教练的掌声应势而起。
顾锦琛没任何感觉。
他勒绳，黑马慢慢减速停下时，他的表情一如既然的面无表情着。
对于那些掌声，以及自己当下所做的事情，还有那些每天循规蹈矩的，必须要完成的训练。
他早就麻木了。
每天都活在刻度尺上。
除开在校时间，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着十分严苛的行程规划。
规定着他必须做什么，必须完成什么。
尤其是周六周末，马术，围棋，跆拳道，击剑，高尔夫，游泳，法语....
各种“精英课程”轮番上阵。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以一名家族继承者的身份，他永远被严格规训着。
...
“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上课过程中，枳夏和顾锦西相处得十分融洽。
两人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
当然，玩得也更好。
课间休息时，顾锦西自然而然的也成了枳夏打探消息的重要“情报站”。
“这么多课，又是高尔夫，又是击剑游泳的。一天就24个小时，周末两天也就48个小时而已，你哥真能学过来？”
中午的窗边，枳夏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面前。
那书桌实木材质，黑棕色，看着十分符合顾家的家世殷实。
这会儿，她一边发问于顾锦西，一边眼底渗出不言而喻的难以置信。
周末两天时间，要不是老陈和枳主任逼着她来顾家做兼职，她能在床上“葛优躺”上一整天。
一方面，同不少女生一样，她天生气血虚弱。
另一方面，纯粹是不想动弹。懒，想龟缩一万年。
哪像顾锦琛，这么多课，估计都转成陀螺了吧。
听完枳夏的惊叹，小小的顾锦西只是撇撇嘴角。
因为他早就习惯哥哥各种忙碌，没时间陪他玩耍的事实了。
静了会儿，顾锦西盯着枳夏，忽然用他那又萌又稚嫩的娃娃音发问道：
“枳夏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啊？”
一听，枳夏瞬间脑袋宕机两秒。
那个，就！她怎么就喜欢顾锦琛了？
以及...一个5岁小娃娃而已。
到底是从哪里领悟到男生和女生之间那种暧昧不清的喜欢情愫的？
缓神时，她连连摆手：“NoNoNo，怎么可能？”
顾锦西歪头：“那你怎么一直问哥哥的事情？”
“一直问，那就是喜欢罗。”
枳夏：“......”
还挺有理有据的。
“我不过是一时无聊，外加好奇，所以多问了几句你哥的事情而已。”
她解释。
其实，她是想摸清楚顾锦琛在家的生活节奏。
以便躲着他。
但关于这点，她并不想同顾锦西细说什么。
毕竟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世界，少懂为妙。
懂得越多，烦恼越多。
枳夏一直是这么认为着的。
最后她用洋不洋土不土的“中英混搭语”总结道：
“just问问而已。”
说完，极其生硬地挤出笑脸，把顾锦西强行拽入课堂说：
“来，跟姐姐学，j，u，s，t，just…”
“仅仅，仅此而已的意思，记住了吗？”
顾锦西：“......”
...
第一次补习，枳夏没经验。
大多时候都是借用玩耍的形式。
尤其喜欢用她那口“倒洋不土”的中英夹杂语去引起顾锦西的学习兴趣，以此学习新单词，新句式，新语法。
虽然不专业，但枳夏觉得学习一门语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勾起学习兴趣。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而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办法真的十分有效。
比如她说：“你真的 really excellent.”
小家伙立马歪着脑袋，睁着黑蒙蒙的眼睛看着她，眼巴巴地好奇道：
“锐拧，一可丝赛冷特是什么意思？”
枳夏紧跟其后，在作业本上边写边念：
“ r,e,a,l,l......re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