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唯妍汐脚尖点地，鞋面上坠着的珍珠左右摇晃，心中有了盘算。
“言春，你去林轩阁一趟，让四妹妹将太子送来的聘礼单子带来，待会该去给祖母问安了。”唯妍汐轻笑，面若桃花。
“将我的嫁妆单子也取来。叮嘱四妹妹，去了就哭诉，跟祖母实话实说，不想嫁与太子为妾。”
言春告礼着手去办：“是。”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窗外初寒，雪压枝头，有碎玉声。
唯妍汐有些散落的鬓角重新挽了上去，不假虞手，插了两根珠钗，素泊淡雅。
言春回来之后，天未明，这才掌灯挑着灯笼，抱着汤婆子去往松辉堂，娇小的脚掌在雪面压出花纹。
松辉堂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建筑别致，正堂院中好大一颗松树，劲柏挺拔，树梢挂着一层寒霜。
唯妍汐穿过三道仪门，这才步入正厅，言春卸下唯妍汐肩上的月粉狐貂，二人盈盈一福见礼：“祖母妆安。”
“老祖宗妆安。”
金氏很是高兴：“初霁来啦，路上不好走吧。”
“来的如此早，难为你一片孝心。”
唯妍汐入座，衣着素雅的丫鬟斟茶，面色红润，看着很是干净利落。
“路上是难走了些，出发也便早了些，不叨扰了祖母才好。”
金氏朝身旁的老嬷嬷对视一笑道：“这丫头，油嘴滑舌。”
“斟茶的是我身边潘嬷嬷的女儿，小云。”
“家生子，是个机灵的，在我房中当差不少年了，如今你要出嫁了，身边不能没有两个可心可用之人。”
“随你一同陪嫁了去吧。”
唯妍汐起身谢礼，祖母身边的人都是拔尖的。
“那孙女就夺您所爱了。”
二人正说着话，林柒如领着唯妍雪一身穿金戴银叮铃咣啷的进来了。
“老祖宗妆安。”
“祖母妆安。”
金氏正襟危坐，语气冷淡道：“坐吧。”
唯妍雪不再吭声，她最是惧怕祖母，鲜少来松辉堂，若不是今天十五所有人必来拜见祖母，她才不来。
“诗雨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吧？”
“一转眼姑娘们都要出嫁了。”金氏感叹到。
林柒如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悻悻然道：“是，主君定下的。”
唯冉芋从屋外伴着霜雪，进来便跪于正厅，擦拭着眼角：“祖母，太子昨日带人来下聘了。”
唯冉芋磕头道：“孙女不愿嫁于太子，还望祖母做主。”
金氏挥了挥手，潘嬷嬷前去扶起唯冉芋：“这孩子，地上凉，快坐吧。”
“官家之命，岂敢违背。”
“官家也未指派我们唯家哪个女儿出嫁，孙女不想嫁，谁想嫁便让谁嫁去吧。”唯冉芋心里也没底，都是按照唯妍汐教她的，她在家中孤苦无依，只能无条件相信二姐姐。
唯冉芋从袖口中掏出嫁妆单子，欲起身，却装作没拿稳掉落在地上，林柒如正坐在唯冉芋身旁的位置，率先一步替她捡起嫁妆单子。
竟然有一米长，全是烫金裱字的金银器皿，林柒如看的眼睛都直了。
“这...这竟都是太子下的聘礼吗？”
唯妍雪奇怪母亲怎的如此惊讶，这一撇才发现礼单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这份礼单是贵妃亲自准备的，与下聘太子妃的虽不相同，却为了拉拢丞相，价值可见一斑。
唯妍雪心生嫉妒，自己未婚夫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几担米，几只鸡，十分寒碜，自己难不成要嫁过去与他种田过日吗？！爹爹未免也太偏心了。
唯妍汐看着林姨娘的表情，嘴角噙笑。
林柒如此人极为贪财，心口不一。唯妍雪不是喜欢白可儿吗，那便自己嫁过去，看看与她最为要好的挚交好友共伺一夫，白可儿还装不装得下去，她自己长不长记性。
唯妍雪和唯冉芋若要舍弃一人，唯妍汐选都不会选，一定直接抛弃唯妍雪，倒也给她们机会了，她和林姨娘抵挡住诱惑，那便不会嫁去太子府。
却说她自己争气，将来当上贵妃也未可知。
不过，日后谁当上皇帝还不一定，她偏要颠覆这皇权。
唯妍汐从林柒如的手中夺过烫金的聘礼单子，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了金氏：“祖母您请过目。”
唯妍汐的聘礼单子对比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氏眼角含笑，心里也是真真的高兴，三皇子和太子倒也没薄待了两个孙女。
唯妍雪暗暗跺脚，咬牙切齿，面上满是不悦。
得意什么，都怪爹爹偏心，三皇子不就是个阴鸷的瘸子，有什么可显摆的，这几箱子破聘礼，她才看不上呢。
唯妍雪心里想着，眼睛却不自觉的向金氏拿着嫁妆单子的方向瞥去。
帝都最时兴的白狐和田玉珠钗！那可是千金难求，竟然在太子的嫁妆单子里。
唯妍雪的手指紧紧扣住桌角，很是不甘。
凭什么唯冉芋嫁与太子，样貌才情样样比不过自己，她却有机会未来当上贵妃，现在太子妃一位空悬，未来说不定还会...还会当上太子妃？1
唯妍汐看着唯妍雪的表情，鱼饵散下去了，鱼儿也要上钩了。
唯妍汐笑得端庄有礼：“不知五妹妹的嫁妆礼单送来没有？”
“让祖母替你掌掌眼，也不好叫你吃亏了去。”
金氏向唯妍雪和林柒如的方向看来，唯妍雪正欲开口被林柒如拉住袖口。
“明雅的嫁妆单子还未送来，想来是还未备好。”林柒如不动声色道。
唯妍汐看到唯妍雪藏在衣袖下的红色礼册，却没有出声。
唯冉芋还在一旁小声的抽泣，林柒如假意关怀道：“四小姐为何不想嫁与太子，这是旁人想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
唯冉芋赌气的开口：“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嫁。”
“四小姐说笑了，我如何嫁的。”
唯妍汐半开玩笑道：“那不如，五妹妹替四妹妹嫁过去吧？”随即轻声的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唯妍雪和林柒如求之不得，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
“我嫁，祖母，四姐姐不想嫁，但也不好驳了太子，我愿意替四姐姐嫁过去。”唯妍雪双膝跪地，揖礼道。
林柒如拉起唯妍雪。
“你这孩子，姐妹情深也不能做出换嫁之事。”
“小心你爹爹知道扒了你的皮。”
“此事若是老祖宗能定夺，倒也未尝不可。”
唯妍雪磕头道：“孙女此前便仰慕太子英姿，却也顾及与四姐姐的情谊，还望祖母成全。”
二人一唱一和好生精彩。
林柒如这是想让祖母做主，既不想忤逆父亲，又想让唯妍雪嫁过去。
金氏抿了一口茶，不好定夺。
唯妍汐给唯冉芋使了个眼神，唯冉芋立马哭倒在地，捂着嘴带着哭腔：“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四姐姐如此疼我，还望祖母成全，呜呜呜。”
“这是在做什么?”“怎的都跪着，好生热闹。”
唯澜个高挺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撩起帷帘入松辉堂，沈棠紧随其后。
“问母亲安。”
“母亲妆安。”
金氏颔首：“主君来了。”
“她们在提及换嫁一事。”
“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