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的心动
不必说,如今阮汀兰是很难做的。李姝不曾把重回书院这念想寄望于阮汀兰,在离开山门之后,她在福州城里租了处宅院住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先把病养好才是。
不过阮汀兰有一点却是提醒了她,甘泉书院说到底还是阮汀兰的父亲阮其钊做主的。
当日文氏为难于她时,阮其钊表现出了一种不耐烦的情绪,见文氏情绪躁郁,他直接命人将文氏送去佛堂,而守在文氏身旁的左嬷嬷等人是毫不敢劝。接着文氏额间暴出青筋,对阮其钊破口大骂,也很快被下人堵了嘴去!
这哪里有什么夫妻情分呢?
李姝当时看得心惊,待文氏被拖下去后,阮其钊打量了她几眼,才道:“家宅不幸,内子旧疾复发,就不待客了。”
阮其钊说这话时,唇边噙着一抹浅浅笑意,衬得他儒雅沉稳,可李姝看来只有一种割裂感,她都怀疑阮其钊就是在借题发挥,可恨不得将文氏彻底圈禁起来才好。
是以静养的这几日间,李姝收集了些阮其钊的文章、辩经集注,也私下打听了些阮家内宅之事。前者只能说文不见其人,阮其钊的学术造诣不可否认,而后者——关于当初文氏去别院清修之事倒别有内情,阮其钊似与自家表妹牵扯不清,早年曾动过纳妾的心思。
“李姑娘,抓药回来了呀?”隔壁院的张娘子见她手上提了药包回来,亲切地朝她打了个招呼,李姝这才收回了神,笑着应道:“是呢……”
不待她后半句的寒暄道出,张娘子却促狭地朝她挤了挤眼,道:“你院门前停了张轿辇,人道说是来寻你的呢,不知是哪家贵人?”
“许是书院同窗。”李姝与张娘子应付过去后,待至院门前听婢女说是丹阳县主有请,心中犹疑便不见了。
她有些意外萧焕竟会来找自己,只防着是青棠月笔下出了什么情况,又或是红菱那边……
李姝因此而心下不安,在见面时对萧焕已极力忍让。譬如这句,“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怎的,你那相好的没护着你?”
李姝眸色平静,然而便如之前同阮巡所说的那般,她会因这种恶言贬损而记仇。她也有让人不自在的抗拒方式,娇媚着笑道:“我相好的太多,不知世子说的哪一个?”
萧焕面上的轻笑很快凝住……果然,论起言语得利,他是比不上李姝了,现下自己落了个不自在,只好将脸侧往一边,低头抿了口茶。
他原是欣喜而来的,海务巡防直下泉州即可,手下不知他为何鬼使神差地拐往福州走一趟,可萧焕心头清楚,他就是为了见李姝一面……
可真的见到李姝后,为何又会如此待她呢?这不是萧焕的预想。当李姝说及相好、恩客这种不堪的字词时,他心头就莫名地堵了一团火。
“哪一个都好。”萧焕装得漠然,补充道:“谁能让你重新回去甘泉书院,谁就是你那相好的吧。”
“世子倒是对我关心得紧。怎么,你也想做我的相好?”李姝的嗓音柔媚又清冷,听来惑人得紧。
而事实上的李姝,自觉狼藉,周身泥淖干透了便已敷成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如今已能装得滴水不漏,仿佛她本性如此。
萧焕将茶杯顿在桌上,定定地看向李姝,神色却已转为肃然,“那你可真会挑!”
“世子突然阴沉了这脸做什么?你不愿就不愿么,我又岂会强迫你。”李姝似未觉察到对方的冷峻一般,径自拿了手帕去擦拭溅在萧焕身前的茶渍……
好巧不巧,这帕子就是之前飞到寺院石榴枝上的那条。
一如搁放帕子的长剑冷硬,萧焕上身绷直的肌肉也是如此,偏李姝还在那为非作歹,绞了手帕拂过他线条分明的面庞,而人却已半身坐到了他腿上……
“下去!”萧焕轻轻闭眼,冷了声道。
他有些后悔惹了这妖精了!
李姝斜瞥了眼萧焕的冷峻神情,心知这人已然动情,当下却还装得清明抗拒于她,于是顺应其意离这人远了些。
萧焕这才缓缓睁眼,而呼吸也平稳了些。瞧得李姝方才壮了胆子撩拨他,此刻又像个没事人一般毫无负担,萧焕也只能装了不在意,转而问道:“你最近在查阮其钊,为什么?”
他的前半句是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
李姝知道自己近来的那些动作是瞒不住他了,便回道:“我暂没有离开福州的打算,阮其钊是我重回书院的突破口。”
萧焕仿佛早已猜到了这点,凝声问她:“你都查到了什么?”
“他为人谨慎,注重声名。”李姝也浅啜了口清茶,接着道:“但夫妻关系不睦,阮其钊有恋旧疏内之嫌。”
萧焕步步紧逼,又问:“如果我没有来福州找你,你为了重回书院,会想着去勾引阮其钊不成?”
“世子的意思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李姝有些诧异,眸中熠熠生辉,却没有正面回答萧焕的问题。
其实不必问了,她一开始便是作如此打算的!萧焕想到这点,心中情绪难言,憋闷得紧,可李姝仿若未觉,一双明亮的眸如清潭般只映着他一个人。
这就是李姝对人怀了期许的模样么?萧焕被她看得心头一烫,撇过脸去,也不直接允下李姝所求了。他可不似阮巡那般对李姝倾心顺意、痴缠讨好!这应当是一场交易,可萧焕还没有想好让李姝付出什么代价。
李姝倒是惯会揣摩人心,见萧焕如此作态,娇笑道:“世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难道都没想好么?”
萧焕被猜中心思,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我知道了,世子专程来寻我,是担心我铤而走险献身于阮其钊是么?世子很清楚,我能付出的筹码实在微不足道。”
李姝凑近了上身,伸出泛着莹润光泽的纤长手指,抚过萧焕的脸,在他伸手止住自己动作的同时,呢喃出声道:“所以,世子是想得到我,还是保全我呢?”
明明是同一个答案——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