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烘焙的香气逐渐代替清香，盈满整间屋子，简月月的茶饼偏薄，大约也是同其他人一同焙罢，小心地将其取下来，又将边边角角修剪了剪，便放到篮子里与其他人的茶饼放在一起展示。
她偷偷看了眼旁人的作品，倒也并不都是平平展展的，甚至有点鼓泡或焦边的，可能是焙烤的时候没太注意，相比之下，她的茶饼色泽还不错。
“咳。”
一声轻咳，简月月抬头，便见那位让她回家的大哥神色不虞地看着她，就她观察他的制茶技术应当也是全场最好的。
“让让。”
“哦。”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些带焦边的茶饼也出自这位大哥之手。
怪不得他不开心，八成是以为自己会取笑他的吧。
不过比想明白这点更值得注意的是：做茶的任何环节都不能掉以轻心。
苏见庭让所有人到另一个大概是专供品饮的房间，煎茶所需的各种用具都备好了，他说要现场品各位的茶。
简月月认命地走到自己的位置，磨粉，煮茶，加盐，再沸……
她现在倒比之前放松了许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爱谁谁的摆烂心态，然而，或许正因放下紧张，反倒让她的动作多了几分行云流水的从容。
三沸罢，茶汤泛起漂亮且均匀的白沫。
苏见庭从另头一一尝过来，最后混着简月月砰砰的心跳声尝罢一轮。
优雅擦嘴，没发表意见，只是让大家一同品饮。
苏铭取了杯子，站在最前，简月月就在他后面，她心里没谱，小声道：“你家公子有退货的先例吗？”
“……”苏铭看了他家公子一眼，“你还是先喝喝看吧。”
简月月一囧，便也不多说了。
一个接一个尝过去，第一反应是比不得在苏见庭那儿喝的，普遍问题是青气重，鲜叶规格不一，以及厚度不一造成杀青不均匀的影响果然凸显出来。
到那位大哥那里，简月月先是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不虞，便悻悻饮了茶。
“嗯，很好喝呢。”她往后朝人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
这杯茶没有先前出现的问题，焦边的问题也被他处理得很好，不仅没有过高的火工味，反而透出一股烘焙的香气。
那大哥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不自然地别开头。
终于到她的杰作了，苏铭先盛了一杯，没喝，反而看她，待她盛好，才跟着她一同尝了。
“哦！很好喝哦！”简月月眼睛亮亮的，完全一副被惊艳到的模样。
更是惊讶，她第一次做煎茶，加盐量都是跟着最近做菜估摸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苏铭同样惊艳，相比之前，她的茶竟然没有半分涩感，咸度略低，却自成特别的鲜咸香。
排在后面的人本还对简月月王婆卖瓜的行为略显鄙夷，然而品尝后却都没再说话。
论滋味，确实她的品质最优，当然，也有她所采基本是芽头的功劳。
苏铭松了一口气，然而看她得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道：“别高兴太早了，你的茶味道虽然不错，但卖相跟旁人却是没法比的，而且同样时间旁人做的茶比你多一倍。”
“哦。”简月月心道这人就爱泼凉水，于是目光绕开他看向苏见庭，急切地想得到他的评价：“我，我还可以吗？”
“你觉得如何？”
“我，过程中犯了很多错误，也像苏侍卫说的那样，效率太低，但是——”
“不，”苏见庭笑得温柔，“我要说的是，你做的很好，茶很好，你也很好，很认真很努力。”
他提高声音，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诸位可都品鉴罢了？”
“诸位不必紧张，你们都是苏某请来的制茶能手，而今日试制的目的只是让大家熟悉熟悉操作，让诸位心里有个底，方便日后逐步精进能力，为来年的贡茶做准备。”
“而大家也看到了，此次简娘子制得的茶，品质最优，故而本官欲命她为首席制茶师，总管制茶工匠，督管所有制茶事宜，各位可有意见？”
一片寂静。
连简月月都惊到说不出话。
这什么情况？她不是来做个茶么？怎么成首席了？不要啊，她不要增加工作量。然而一想到她与苏见庭的约定，自己撂挑子好像有点不妥。
“既然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苏见庭说。
“苏大人，我不服。”终于有一个匠人不满了。
“不服？”苏见庭依旧笑道：“可以走。”
简月月：“嗯？！”
“苏大人！”那人加大声音：“您这样不公平，这小娘子明显是刚学会做茶，操作都不熟练，让她做首席岂不让人笑话我崇安没茶工了？”
“笑话？你方才不是也品了她的茶，扪心自问，你做的与她做的比如何？”
“她，她不过是运气！”
“运气？”苏见庭“嗤”了一声：“好一句运气。你只看到她操作不熟悉的窘态，却看不见你们笑谈时，她将全身心都放在做茶上，正是她对茶叶状态细致的观察，才能精准地把握火候，进而弥补不足，反败为胜？”
“你们该想的是，她现在不太熟练尚且能做出品质不差的茶，以她的用心程度，假以时日熟练后，品质又该如何？”
“可是，”
“老四，别说了。”正是简月月赞美过的那个大哥：“苏大人说得不错，我赵三对这位，”他瞥向简月月。
她适时提醒：“我叫简月月。”
赵三点头：“我对简娘子做首席没有意见，往后共事，还请多加指点。”他抱拳，行了颇江湖气的礼。
简月月：“不敢不敢，我也许多不懂的要同赵大哥请教呢。”
手工业基本上都以手艺好坏论资排辈，而除了最后的焙干环节，赵三技术的熟练都有目共睹，由他点头，也没什么人反对了。
*
忙碌一天，苏见庭派人备了饭菜，简月月单独被邀请过来。
在两人面前，简月月才放松下来，只是一脸苦相。
苏见庭将一盘酱肉放在她面前：“累了吧？”
简月月很坦诚：“累倒是还好，就是有点心虚。”
“心虚？”
“就是我感觉我的能力还不够服众，”她苦笑了一声：“苏大人您应该早些告知我会有比拼这事的。”
“嗯？所以你的想法跟那个走的人一样喽？”
所谓走的那位，正是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