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先到先得

调查完大收藏家岑见微，卓月回到单不寐的终端，结果发现终端的主人趴在桌子上状况不明，差点给她吓个半死。

好在音量攻击效果不错，卓月只是喊了一句单不寐的名字，就成功把他叫醒了。

单不寐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看向屏幕，对着摄像头窗口露出了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你回来了。我醒着呢，因为想等一会儿你，就在这里趴着。叫我有什么事吗？”

卓月松了口气：“没事。我还以为你又晕倒了呢。等我干什么，你快好好休息吧。”

单不寐摇摇头：“你刚刚不在，我心慌得厉害，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好多了，所以等你是很有必要的。”

卓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单不寐的状况没有先例可循，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赶紧让系统扫描了一下单不寐的身体。

系统汇报一切正常，卓月却还是不放心，再次询问单不寐：“除了心慌，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单不寐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还有点头晕，眼睛睁不开，鼻子不通气。”

这些症状让卓月的思路从大脑过载后遗症转到了别的方向：“呃……这听起来有点像感冒或者发烧的前兆。”

单不寐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颈侧：“我怎么没想到呢？”

卓月暗暗发愁：唉，好不容易把单不寐救回来，要是变成了傻子可怎么办？

她在这个世界攒下的钱应该不够他用一辈子，要不然等她做完任务，临走之前去敲诈几个违法犯罪的富豪，给他留点养老钱吧。说起来这次大脑过载会影响他的寿命吗？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单不寐已经找来了体温枪，对着自己的额头测了测，然后把测温枪的显示屏对准摄像头：“体温稍微有一点高，但是在正常值范围内。”

“不能完全靠体温判断，你有其他症状，必须提高警惕。你是医生，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提醒才对啊。”卓月叹了口气，不行啊，完全没办法安心。

单不寐这家伙对他自己的身体真的是完全不在乎，上个世界他发现新眼睛能取出来时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区区一个感冒呢？

卓月不相信单不寐能照顾好自己，生怕他再次晕倒无人发现，于是决定在他的终端暂住一段时间，直到他彻底没事了再走。

有系统在，卓月不用全天二十四小时一直看摄像头看。系统负责监控单不寐的状态，卓月则把摄像头窗口挂在一边，就像宠物监视器画面那样，她在忙工作的间隙偶尔看一眼。

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只要有终端，卓月就能工作。即使暂住在单不寐这里，她也可以用单不寐的终端进行直播，反正她有洋葱迷宫这个道具，IP地址无法被追踪，不会给单不寐惹来麻烦。

其实就算她彻底断更，流量值也不会完全停止增长，之前发布的视频的点赞播放弹幕评论一直都在增加，能提供比较稳定的一笔收益。

不过卓月之前积攒的流量值大部分都拿去救单不寐了，现在有点为了流量值而焦虑，根本没心思休息。

虽然卓月时刻想着工作，但她却要求单不寐暂停了医生和主播这两份工作。

深界那边有岑见微这么个可疑人物，为了单不寐的安全考虑，暂时先不要去上班比较好。

至于主播只是个副业，单不寐没有签约公司加入团队，所以请假也比较自由，挂个请假条就好了，等事情解决完、身体调养好，有多余精力了再复播。

说起这个副业，卓月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是因为主业的工资太低，才去做副业的吗？为什么不利用你会变声的特点做伪音主播呢？”

“我的生活开销不大，主业的工资完全够用，做主播的原因，是希望我可以更出名，被更多人看到，被你看到。如果伪音的话，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该怎么办？”单不寐解释道。

卓月很是惊讶：“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看到你的直播吗？”

“不确定。毕竟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遇见你一次，可能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但是，总归要试一试，不尝试怎么会有结果？”单不寐笑了笑，“然后，神迹就发生了。”

这哪里是神迹，这简直是神经！卓月腹诽道。

尽管不认同单不寐的行事方式，卓月依然关心他，系统和单不寐本人对于卓月的监视行为完全没有意见，但章鱼有些不情不愿，偷偷和卓月说想回到自己的服务器。

卓月觉得章鱼又不是她的下级，既然不想跟着她一起留在单不寐的终端，那也不便强求：“你可以先回去，岑见微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过来找我也来得及，反正来单不寐终端的这条路你都走熟了。”

但是章鱼不肯走，他的理由相当充分：“我走了你的节目效果怎么办？万一有什么你处理不了的紧急情况怎么办？”

章鱼既不想留下，也不想自己走，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卓月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想让卓月跟他一起回他的服务器。

卓月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妈妈带着她去亲戚家做客时，她总是很快就呆腻了，悄悄和妈妈说想回家。妈妈要让她自己回去，她又不高兴。

每当这个时候，小卓月都会再三犹豫，最后思来想去还是留下等妈妈。章鱼也做了同样的选择，他没有继续抱怨，而是默默留了下来。

不过章鱼的闷闷不乐没有持续太久，倒不是因为卓月带着他一起离开了单不寐的终端，让他兴奋起来的是另一件事——之前留在岑见微终端的病毒传来了反馈，岑见微打开了黑盒直播。

收到监视病毒的反馈后，章鱼迅速启动了监视画面，远程查看岑见微的终端界面。

岑见微正在看一个名叫“NFT数字藏品抢购会”的直播。直播画面的顶端是平台认证标识，证明交易得到平台保护，底部是不断刷新的弹幕列表。

弹幕列表一直显示有观众进入，观众的ID全都以“用户”两字开头，中间被打码，结尾是字母或数字，似乎所有人都是和岑见微一样用的默认用户名。

虽然进来了许多观众，但是没有任何人主动发弹幕，直播间里又热闹又安静，场面十分诡异，仿佛这些观众都是机器号似的。

观众不发言，主播不出现，也没有活跃气氛的背景音乐，整个直播间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只有一行倒计时浮在屏幕中央不断跳动：

【藏品上架中丨倒计时00:00:29】

倒计时是系统默认的字体，说不上有多丑，但绝对不算好看。

整个直播间的所有细节都有一种潦草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刺激观众消费，甚至连待售商品列表都没有。

卓月原来所在的世界的卖货直播间比它好看几百倍，这么简陋的直播间出现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显得非常突兀。

“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烂的直播间啊……”卓月嘀咕道。

章鱼也觉得不正常：“什么功能都没有，但观众却源源不断涌进来，现在已经有一千人在线了。”

【00:00:00】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数字消失，两行商品信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直播页面中央，没有图片预览，没有详情介绍，只有数量、稀有度和价格。

卓月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叮”的一声，右侧的弹幕栏刷新出一条提示：

【用户*****a4抢购成功】

随后第二个商品自动上架，同样简洁的信息卡片刚出现，“叮”的一声提示音立刻响起，交易栏立即更新：

【用户*****7k抢购成功】

接下来是第三个。

叮。

【用户*****w3抢购成功】

第四个。

叮。

【用户*****v5抢购成功】

……

抢购过程快得惊人，提示着交易完成的叮叮声像是被狂风吹动的风铃，响成了一片。

卓月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随着叮叮声一下下跳动。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每个环节都合规，但又处处透露着诡异。

抢购虽然要拼手速，但这速度有点不合理吧？

这些NFT数字藏品没有完整展示，观众怎么知道藏品有没有艺术或收藏价值，怎么判断值不值得购买？

他们好像完全不在乎藏品，只在乎“抢到”这一行为本身，数字藏品更像是一个幌子。他们抢的到底是什么？

卓月注意到岑见微抢到了商品，迅速付款后再次回到直播间。她还没来得及和章鱼或者系统交流一下，抢购会就结束了。

直播间突然黑屏，弹出冷冰冰的提示：

【本次直播结束】

卓月倒吸了一口气：“这也太快了吧……”

系统进行了数据汇总：“本场抢购会全程持续1分17秒，成交商品100件。岑见微抢购到了两件稀有度为1的藏品。”

岑见微会拿拍到的藏品做什么呢？

他们又监视了一会儿岑见微的终端，结果发现他只是查看了一下抢到的藏品信息就退出了，之后没有进行任何可疑的举动。

章鱼根据岑见微拍到的两个数字藏品的信息追根溯源，并没有查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来历非常干净，在正规平台有登记，岑见微是第一任买主，唯一的问题是平台上显示的数字藏品成交金额和岑见微在直播间支付的金额有不小的差距，这中间的钱被别人赚走了。

调查再次陷入停滞，卓月只好一边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一边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努力打游戏赚流量值。

虽然对岑见微的调查不太顺利，但是卓月作为游戏主播的工作最近的进展相当不错。

之前和卓月合作过的SR商务专员、现在卓月直播间的榜一大姐桃子给卓月发了消息：“好消息好消息，我给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猜猜是什么？”

卓月故意逗桃子：“难不成我要成为SR全球代言人了？”

桃子本来想卖个关子，但她是个藏不住事的性格，和卓月开了几句玩笑，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她给卓月争取到了SR年会的入场资格，还有在SR年会上播放的视频里出镜的机会。

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各大公司都在准备开年会。

有些公司的年会只是单纯的内部活动，员工上台表演，领导讲话，最后抽个奖就结束了，小气一点的连奖品都没有。

财大气粗的SR则完全不同，年会搞得像颁奖盛典，全程直播，在线抽奖，观看量相当惊人。既是彰显实力，也是品牌宣传。

SR每年都会请自己的领导员工和一些近期合作过的乙方录制祝福视频，是对SR今年的业务的总结，也是对合作伙伴的肯定，既有美好寓意，又是双赢宣传。

在SR年会上播放的视频里出现，绝对可以赚到很多流量值。年会结束后，视频还会在SR官网和各个平台的账号上投放，卓月还能借此机会再赚一波流量值。

需要卓月录制的内容很简单，她的台词是固定的，只有一句话。这句话和其他几位游戏博主的台词拼在一起，可以组成一个完成的简短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