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面对云水宗地图的头号危险人物,莺时是腿也抖了眼也花了气也虚了头也晕了。
弥若天带来的压迫感是不同凡响的,和给她摆黑脸的许名承没有丁点可比性,更何况他此时还有意释放威压,一边微笑,一边阴恻恻道:“却不知小友,从何处得知在下名讳?”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压得莺时心肺均隐隐作痛。
她心跳如擂鼓,强撑着站定,干笑道:“原来、原来仙师已经到了!爹爹先前说为我和哥哥请了您来授课解惑,便向我形容了您是如何仙风道骨正气凛然,今日一见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叫我一眼便认出了……”
弥若天凝视着她,面上那抹虚浮的笑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敛去,显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平静,他两片薄唇轻碰:“哦,是吗?”
莺时先前觉得他笑得很吓人,可现在对着一张毫不掩饰的冷冰冰的脸,便觉得自己刚才不识好歹了,板着脸分明更吓人了好不好!
她慌乱地低下头去,压住嗓音里不自觉的颤抖,应道:“是、是啊……我呢,我那个还得返回内门向爹爹呈交课业!仙师还请恕我失陪!”
说着便要绕开弥若天直接往前冲,不逃不行了,她有种小命难保的预感!
然而就在她与他错身的瞬间,弥若天原本背在身后那只手却随意一抬,精准地拎住了她后颈的衣领。
“等等。”
他的力道并不重,甚至称得上轻柔,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莺时瞬间变成了被捏住后颈肉的幼兽,僵在原地再无法前进分毫。
“徒儿何必心急至此?竟走反了路。”他手腕微一用力,便将莺时轻轻松松地带得转了半圈,重新面朝他所冲的方向——那个被诡异黑雾霸占住了的小路,慢条斯理道,“返回云水宗内门的路是在这一头。”
弥若天“自来熟”地叫起了徒儿,莺时却不敢再攀关系喊师父。
她被迫再次直面那坨一看就不妙的黑色物质,已经明白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偏要她发现那个属于魔修的“破绽”。
为什么啊?她装没看见都不行吗!
“……弟子看那路上有些不寻常之物,心生惧意,便想绕远些。”莺时硬着头皮道。
“那徒儿可知那是什么?”
“……从未见过,的确不知!”
弥若天语气平淡道:“那是幽冥境中泄化的魔气,唤作鬼雾。”
“……”
莺时都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了。
小说里提到过鬼雾,说是被幽冥境魔气反噬的魔修死后会化作混沌,尸骨无存,鬼雾相当于是他们遗留的“尸气”。
剧情中后期,鬼雾还会成为男主的一个招式,供他驱使死魔,相当之邪修的路数。
只是莺时没想到鬼雾是长这个样子的……
而且云水宗内门附近的小路上出现了鬼雾,证明此地刚死了一个魔修,还十分新鲜!
这个小宗门简直被渗透成了筛子。
尤其是思过崖简直都成为幽冥境驻云水宗大使馆了。
“云水宗内,有魔修。”这里最大的魔修头头弥若天如是道。
“……怎、怎么会这样呢?”
莺时惨白的脸色不带一点伪装的,这是她反应最恰当的一次。
弥若天松开了她的衣领,轻轻捻了捻指尖,道:“想必是混入了奸细。为师定将此事禀告宗主,叫他彻查。至于徒儿,你修为尚浅,灵台未固,靠得太近,易被其阴寒侵蚀,损伤根基,的确是该绕行。”
他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奇异的韵律,悠悠道:“加之你方才神魂未定,惊悸不已,又直面鬼雾,也易滋生阴翳……让为师为你略作查探可好?也算尽一份职责。”
这话听在莺时耳朵里和“你先去死一死”没什么两样。
弥若天是个变态她是记得的,剧情里这人还拐了不少弟子做“人体实验”,比如后续因为赌债和他做了交易的许萧然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他说这番话,摆明了是对她有兴趣,想抓她当小白鼠了,包括先前就跟着她也不可能是偶然……只不过她脱口而出的“弥若天”稍微打乱了他的节奏。
“……不用了,仙师初到此地该先做修整,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仙师呢!”莺时急道,“待我回到内门请爹爹为我探看一二就好了!”
她屡次搬出许名承,只想弥若天能有所顾忌,剧情里他能因为许萧然是宗主之子而手下留情,也总该考虑她宗主之女的身份吧?
放眼整个修真界云水宗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户,可是许名承作为一宗之主多少也是有些实力的,分身状态的弥若天应该打不过他,不然还作为奸细蛰伏什么?直接踏平云水宗算了。
弥若天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哼笑,这是他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半晌才缓缓道了句:“也好。”
得了首肯莺时反倒更毛骨悚然,她没有马上迈步,而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弥若天的表情,不料正和他对上了眼神,莺时一个激灵,弥若天则恰好抬手,将那柄躺在肘弯的拂尘冲着鬼雾的方向随意地一拂。
他的动作无比轻描淡写,如同掸去衣襟上的微尘似的,可那盘踞在路边的鬼雾却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一般,猛地向内一缩,又膨胀散开,不出两秒便好似蒸发了似的原地消失了。
但它的消失绝非凭空,因为莺时感受到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浪在无声扩散,不仅让周围的草木瞬间覆上一层灰白的冰霜,也让她如坠冰窟。
弥若天这招看似帮她扫清障碍,结果是故意让鬼雾波及到她,享受她的恐惧!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片刻功夫就已经凭实力超越竞风流和孙玄毅成为她心中的必杀榜榜首!
散开的鬼雾实在太过阴寒,莺时控制不住地发抖,再看到身侧又有黑气在重新凝结的那一刻她更是心脏骤停,脑中只剩下一个“逃”字!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那鬼雾聚合的瞬间便朝着前方全力冲去——说不定许名承和昨天一样还候在路口等着抓她呢?只要回到内门,只要……
迈出第三步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贴至她的身后。
莺时甚至没能感受到衣袂破风之声,只觉后颈处传来一道敲击,力道巧妙得不可思议,分明不重,却瞬间截断了她全身气力的流转,连带着意识也骤然崩断……
这就是传说中的手刀吗?还是进化版的!
所有感知在刹那间远去,黑暗迅速地吞噬了她。
在莺时彻底陷入昏迷前,耳边还捕捉到一句让她血压高升的低语:
“有意思,云水宗中竟有认得我的人……呵呵。”
呵,呵你个头啊!
……
艳阳高照。
日光从茅屋打开的木门间透入,映在霜见端坐的桌前,亮得有些晃眼。
他面色苍白地结束运功,甚至无心为微少的灵力而烦躁,只偏过头去,抿唇望向屋外。
很不寻常。
莺时,没有如约出现。
两个时辰前,东方既白,他想过她或许是抄书太过疲累,以至于没能及时苏醒。
一个时辰前,朝晖满地,他想过她或许是被许名承拦下了,可能是傀儡术抄书一事已被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