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守墓人
直到月亮高悬，迟翻才从阴影中走出。
未来喘着气，服下迟翻递来的药丸后，状况稍缓。就在她意识渐醒时，听见他说：
“陌陌死了。”
未来怔住，想起对方为对抗系统控制、强行让自己动手的画面，心头一阵酸涩。
“……是吗。她死了啊。”
迟翻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经历过两次副本，他早已清楚弱者的结局——在这诡谲可怖的游戏世界里，没有足够的底牌，迟早会被淘汰。
“她死前，告诉了我真名。”
“孟翩。”
女人一愣，随即泛起苦笑。他们也只有即将死去时，才敢袒露真名……
迟翻打了个哈欠。
“要不，我也把名字告诉你？”
未来摇头。
“不必。若是我先死……我会把名字告诉你的。”
迟翻低笑。
“随你。不过，我大概不会比你先说。”
说罢，他带着尸王转身去找王领，临走时丢下一句：
“找地方藏好吧，副本快结束了。祝你活到大结局～”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掠上树梢，几个起落便隐入深暗的林夜。
“但愿吧……”
女人的低语，轻轻散进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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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翻和孟己然再度往那块墓碑的方向走去，期间周围寂静无声。
“古风小生，你觉不觉得周围有些过于安静了？”
尸王歪着头，对迟翻的话不明就里。
“一般电视剧里有这种情节就预示着接下来会有大麻烦。”迟翻状似思考，“让我猜猜，会不会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会有某个大boss躲在某个地方等着偷袭？”
孟己然：“……”
迟翻看到尸王的表情，无趣的撇了撇嘴，“好吧，我当然不会希望有什么差错，但即便就算保住那老爷子的性命，关于怎么离开副本依旧毫无头绪。”
“哦，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毕竟你本来就是这个副本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己然：“…………”
当他们来到那个墓碑所在地时，确实没有发现王领的身影。
“哦，好极了我就知道。”迟翻翻了个白眼。
孟己然紧咬着牙，“他、他不见了。”
“不要担心，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还没死？这算个好消息。”
孟己然：“…………”
“是啊，他没死，但你会不会活着，那可不好说。”
红线从地面升起，如网状般将他整个拖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嚯，我就知道！电视里就是这么演的！”少年兴奋地大喊。
孟己然在下面瞪着他，对方给他的感觉是失心疯了。
暮色渐深，幕越踏着影子徐步而来，步履间有种从容的优雅。他在几步外停下，唇角微扬：“嗨，晚上好，小朋友。”
迟脸上那点笑意缓缓褪去，转而化作一丝讥诮：“呵，你觉得我好？”
幕越轻轻耸了下肩，语气温和如叙常事：“现在，是你主动交出那把残扇，还是我杀了你，再自己搜呢？”
“说句实在话，亓官越先生，”迟抬起眼，目光里带着倦意，“你这红线，用久了未免无趣。”
“就不能换个花样？”
幕越轻轻笑了：“当然可以。”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指向上一挑——原本缠绕在迟周身、看似柔韧的红线陡然绷直，寸寸化作猩红尖刺，向内收紧、穿刺，如一张骤然合拢的荆棘之笼。
“想不想体验一下……变成刺猬的滋味？”
迟翻：“…………”
“古风小生帮个忙呗。”
孟己然上前一步，但红线也同样将他绑了起来。
整个再度圈成粽子。
“漂亮。”迟翻无奈，他的身体被尖刺刺穿，疼痛剧烈，但他仍旧面不改色，看向亓官越，想了想拿出那把残扇，“你要这个是不是？”
幕越挑眉，“一条红线穿过尖刺想要夺走折扇，但迟翻轻轻扇动，下一秒，蓝光乍现，红线停滞，连带着尖刺也一并收回。
“呵，看来还真能用。”迟翻新奇地看着这把残扇，再一扇动，尖刺散开，迟翻落地。
“看我就说吧，你要是只有这一招，那你太鸡肋。”迟翻吊儿郎当的拿扇子指着幕越。
“是吗……”
下一秒———被控制的红色尖刺挣脱控制，随着空间折叠瞬间将迟翻再度紧绑起来。
尖刺咬进皮肉，一寸寸碾入骨骼。
“还真挺疼。”迟翻的额角渗出冷汗，脸上却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甚至隐隐浮起一抹兴奋的红晕。
“多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常人该有的痛觉。不过——”
他猛地向前一挣。皮肉撕裂的钝响里，缠身的红刺被硬生生扯开、绷断。鲜血顺着翻开的伤口涌下，他却只是随意抹了一把，便趔趄着走向亓官越。
在对方微凝的目光中，他笑着凑近，气息带着血腥味：“我不想陪你玩了。那老头在哪？”
幕越感到血液在无声地沸腾，可在那灼热之下，却渗入一股极细微的痛楚——如针尖刺入皮肉，冰冷而真切。
他不明白这疼痛从何而来，只是紧紧盯着少年那双蓝色的眼睛。红与蓝无声相撞，相似的疯狂在他们之间震荡、呼应。
“我们很像。”男人低声道。
迟翻却笑了：“才不。”
话音落下的瞬间，缠绕在他周身的红线竟如被水色浸染，寸寸化作幽蓝，陡然拧成尖锐的荆棘，朝着幕越疾刺而去——
荆棘在最后一寸骤然停驻，撞上凭空凝结的透明屏障。蓝与无形的界壁激烈摩擦，迸溅的火星几乎要将这昏暗的空间点燃。
“我真想知道，你死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幕越突然伸手抚摸上迟翻的脸颊，少年想躲开，但伸出的红线将他牢牢困住。
“我也很想看你死后挣扎绝望的样子。”
“不过，我现在已经舍不得杀你了，迟翻，你太有趣了，这么久我从未遇到灵魂共鸣般有趣的人。”
“呵。”迟翻冷笑，“你在我这里印象是路人甲一个，所以赶紧去死吧，混蛋！”
说着，那些蓝色荆棘一瞬间突破屏障整个扎穿幕越的身体。
幕越放声大笑，他的表情丝毫未变，缓缓凑到少年耳边轻声细语。
“为表我舍不得杀你的诚意，我告诉你该怎么脱离副本。”
迟翻挑眉，“哦？”
“你只要——让这个副本彻底崩溃便可。”
说完，他笑眯眯的抬起身，“下一次副本我们还一起玩，若有空，说不定在现实世界我会去找你。”
轻轻挥了挥手，男人的身体顿时化作无数红线。
迟翻的蓝色荆棘被红线覆盖。
“啧，逃了。”迟翻不爽道。
孟己然看着迟翻浑身破乱不堪的伤口，张开口想说什么又忍住。
“不用在意。人呢，找到了吗？”
迟翻检视着身上狰狞的伤口，神情却纹丝未动。
“找、找到了。”
王领被藏在枯林深处。找到他时，老人浑身是血，双目圆睁，俨然一副死状。
迟翻眉梢微抬：“没死？”
孟己然摇头：“还……还有气息。”
“那就好。”
迟翻走近，掀开老人衣襟——脖颈以下已尽数化作白骨，内脏的位置填满了猩红的丝线。那些线如活蛆般，在空洞的躯壳里缓缓蠕动、纠缠。
“呵，没想到幕越那家伙竟然用红线控制着他的生机，不过……”迟翻喃喃自语，“若他想坑我，大可以杀掉老头，让副本轮回重头再来。”
迟翻回想起对方说的，要想离开副本必须让他崩坏。
崩坏……
迟翻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尸王，“你那个朋友呢？”
孟己然愣住：“怎、怎么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他应该也是轮回的条件之一。”
“什……”
“把他的尸体拿出来，让我看看。”
孟己然警惕起来，迟翻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不会‘伤’着你朋友的好吗？”
孟己然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尸骨从棺木里带出。
而迟翻扇动残扇，蓝色能量被注入进去，下一秒——迟翻的眼中变了副景象。
只见那具白色尸骨下，蓝色幽光充斥着全身，而左胸膛的位置，心脏泛着最为浓郁的蓝光正缓慢的跳动着。
“呵，看来我猜对了。”
“这个副本对于生命是颠倒的。”
孟己然不明白，“什、什么意思？”
迟翻转向他，“你觉得自己是活人还是死人？”
孟己然惨白的瞳眸愣住。
“你觉得你的朋友是活人还是死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的眼中，你朋友还有心脏在跳动，而——”少年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老人。
对方被红线填满之下，是一片枯萎的死寂。
“在这个副本，你朋友认为自己死，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