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林蒲桃走之前回了趟阿爷阿嬷家。
阿嬷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薯仔胡萝卜炖牛腩。
聊起她近段时间不能回家,她显得难以启齿,阿爷却明白她的心思:“接下来要出任务?”
林蒲桃点点头。
“难怪回来看了我们一眼。”阿爷瞥了她一眼。
“……”
阿嬷打了老头子一下:“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随后夹了一块牛腩放在她碗里:“警察嘛,就是忙一点。来来来,蒲桃,吃饭,这个牛腩炖了好久呢。”
说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林蒲桃便大快朵颐起来。
对于她即将出任务这件事,二老并不是警察出身,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无法陪伴到逝世,如今唯一的孙女也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担忧,却无法多说什么。
林蒲桃临走前拥抱了他们:“我回来就来看你们。”
说完她眼眶湿润了。
她真混蛋,阿爷阿嬷到晚年了还要骗他们。
假设她有个三长两短,阿爷阿嬷怎么承受得住?
林蒲桃,你绝对要保全性命。
绝不可以感情用事,你的命也很重要。
-
飞机在晚上七点,落地曼城不到九点。
这个时间说好不算好,说坏不也算坏。
梁祖尧给她的计划是先去帕蓬寻找迦陵,因为梁沅沅目的太明确,且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做事不可能只凭理智。
可这个时间,去找迦陵,简直是送死。
林蒲桃记得资料上对他身世的描述——他是T国童蛊营厮杀出来的邪神,因此被黑色世界冠以“迦陵”之名。
迦陵者,凶煞也。
按照他多疑厮杀的性子,住处附近必然很多重兵把守。
她要扮演的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十七岁女孩,说不定还没有见到迦陵,就被嫌烦的雇佣兵射杀了。
可现在不去,明天去,梁沅沅会等?
她可是个一察觉到迦陵会出现在darkside就不管不顾的人。
……
帕蓬夜市。
白天的帕蓬是贩卖T国特色饰品的商业区,晚上则是灯火酒绿的夜生活中心。除了售卖芒果糯米饭和椰子冰激淋的摊位,就是隆路的几处酒吧。
林蒲桃刚要庆幸人多眼杂,下一秒就被人群推着走,根本无暇顾及巷子深处。
这边的华人游客太多,她又是孤身一人,想要找到迦陵简直难上加难。
梁祖尧说迦陵主要在帕蓬以及T国北部,芭提雅出现频率不高,如果在帕蓬找不到迦陵,那就只能启程去清迈了。
冷静,林蒲桃。
前几天迦陵刚从港城回T国,如果是与别国的人做交易,越繁华越掩人耳目,毕竟他的调虎离山一计也是如此。
他笃定港城警察无法追踪自己,按照他凡事在掌控之中的性子,怎会躲躲藏藏?
除了迦陵,梁祖尧也详细地调查过这个女孩的资料:“这个梁正彦有十子八女,只有梁沅沅是唯一的私生女,其母被送入精神病院,梁正彦同年将梁沅沅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议员以巩固自己的势力,这才令梁沅沅心生恨意,决心投靠迦陵。”
既然是个被父亲逼婚、仓皇出逃的富家少女。
林蒲桃深吸一口气,将梁沅沅的粉色护照夹塞进沾满泥浆的帆布包,随后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将长发抓乱,让几缕发丝黏在汗涔涔的脖颈。
帕蓬夜市笼罩在粘稠的夜色中,霓虹灯牌在湿热空气里晕出光斑,巷口传来打火机“咔嗒”的声响。
林蒲桃缩在“暗河”酒吧后巷的阴影里,视线锁定在巷口处两个纹着蛇形刺青的男人。
他们笑了声,点燃一根烟,用T语交谈着什么。
那是——
林蒲桃眯起眼睛,盯着他们腰间鼓起的枪套。
下一秒,她攥紧手机,用颤抖的粤语哭喊:“阿爸!我说了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老头!”随后刻意抬高声音,泪水大颗砸在屏幕上,“你让我妈在精神病院等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女儿!”
这粤语腔,都是跟在老大身后的人,即便不会说,听着也不耳生。
纹身男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碾灭烟头,皮靴踏着污水逼近:“小妹妹,需要帮忙吗?”
他们的打扮不像是纯良的游客,林蒲桃惊慌失措地后退,帆布包恰好翻倒在地。
泛黄的全家福照片浸泡在污水里——二十年前的梁家合影中,穿警服的梁祖尧站在角落,臂弯里搂着两个穿背带裤的男孩。
“这是……”纹身男瞳孔骤缩。
-
林蒲桃被反剪双手押进包厢时,水晶吊灯的光刺得她眯起眼。
迦陵斜倚在猩红色丝绒沙发上,黑色绸缎衬衫敞着三颗扣子,胸膛上一道蜈蚣状的疤痕若隐若现。他正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映得眉眼愈发阴戾。
“求求你们!我和那些警察没关系!”她挣扎着哭喊,腕骨在雇佣兵铁钳般的手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迦陵抬了抬手指,雇佣兵将她掼倒在地。
额头撞上大理石茶几的瞬间,林蒲桃感受到一股鲜血淌过她的唇和眼,泪水便惊恐地夺眶而出。
迦陵扫过她的脸,慢条斯理地吹了个口哨:“这不是我们的推销员小姐吗?怎么?又有什么好酒?”
“我不是……”林蒲桃原本瑟缩着,却在看清对面男人的脸后,激动大喊:“表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先前在港城darkside笑得最欢的一个雇佣兵立马夸张地说:“老大,这小妞都追你到这里了,不得陪她演一段叔侄情深?”
而挟持林蒲桃的纹身男将一张泡烂的全家福递给迦陵,后者轻笑一声,随手一扔,全家福被他碾踩在地上:“梁正彦的女儿?”
林蒲桃小鸡啄米般点头。
迦陵用枪管挑起她下巴,后者只感觉喉头被黑眼钉住,无法动弹。
“他没教过你,乱认亲戚会没命?还是说,你把我上次说的话当耳旁风?”
林蒲桃猛然想起那句温柔的叮咛“记住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我就用你来种花”,又想起照片里,梁宴声的心脏猝然开出一朵花,画面艳丽而诡异。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横竖都是死,或许我能帮到您。”林蒲桃鼓起勇气,“我上次没认出您,不然就跟着您一起回T国了。”
听到她的话,迦陵冷笑:“和我回T国?你脸皮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厚。”
林蒲桃还要说什么,就听见男人无情的命令:“验证她身份。”
雇佣兵粗暴地拽起她项链,金属吊坠“啪”地断裂。林蒲桃扑向茶几:“还给我!那是我妈唯一的——”
玻璃碎裂声炸响。她“失手”打翻果盘,沾着鲜血的手抓住水果刀。
雇佣兵们警觉,端起十几口枪支,纷纷瞄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
林蒲桃颤抖着捏住刀柄,割下一缕长发扔进火盆:“我爸说……梁家人的亲缘血脉,火烧不断……”火舌吞噬发丝的刹那,她盯着迦陵阴郁的脸,“你敢试吗?”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这是她从梁祖尧最后给她的底牌——迦陵生母曾是巫医,最信血脉巫蛊之术。
迦陵突然掐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谁告诉你的?”
“我妈临死前……说的……”林蒲桃憋出缺氧的泪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不能暴露受过抗审讯训练的痕迹。
男人森冷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最好祈祷火盆里的灰烬能拼出一具全尸。”他甩开她,对门外冷声道:“查梁沅沅的航班记录,还有她生母的墓地。”
阿侬忽然走过来,对着迦陵低声说了什么。
后者再次扫了一眼地上弱不禁风的女孩,道:“带走。”
林蒲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