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没事吧？”
耳膜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烟雾、光影、声音、一切都褪了色，慌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时晕的思绪。
在混沌的旋涡中心，人鱼瞬间绷紧肌肉，以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弧度拧身挡在她面前，巨大的蓝金色鱼尾携着千钧之力划破海洋，这样的画面一帧一帧，重复地在时晕脑海中播放。
金色的眸子一瞬间流露出不似作假的紧张，成为了时晕冷静下来的锚点。
灰尘逐渐散去，露出烟雾后的本体。
独角鲸只幻化了身体前端为原型，腰以下部分还是人的双腿，此刻他的鲸角戳穿了海葵，卡进了海葵底部攀附的礁石当中。
他身体倒挂着，两条大白腿在水中不断扑腾着，前方被卡住的鲸角试图撬动石块，但石块纹丝不动。
灰黑色的鲸鱼皮肤中，嵌着一只黑白分明的圆眼，眼白的部分更多，看人时眼珠四处转动。
时晕死死抱紧了怀里的小人鱼，她触摸着蛋壳，蛋壳完好无损，她才放下心来。
但一阵后怕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心脏还在狂跳，腿软得站不起身，“喂，你这人不长眼吗？”
“唔唔唔唔……唔唔！”鲸鱼滴溜圆的眼睛中泛着知错了的意味，他双腿扑棱，试图挣扎出石缝。
时晕怀里的小人鱼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它感知到外界模糊景象，对眼前这个滑稽的怪物感觉到很好奇。
时晕缓了好一会儿，刚磨蹭到独角鲸身边，没想到独角鲸为了挣脱，突然将下半身化作原型，庞大的身躯现身，滑腻的灰黑色皮肤挤压到她。
沧麟在她身后正欲伸出手。
而正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的时晕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心脏漏跳一拍，立刻抱着小人鱼化作了原型。
“啵！”
原本时晕所在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只鱼。
……
巨大而又扁平，巨大而又扁平……
正在用原型挣扎的独角鲸也停下了动作，下半身又变了回去，一只眼睛不住地盯着那只扁平的鱼。
看起来像缺了半边身子，只有一只鱼头的动物，鱼头还扁扁的，像被压扁了又放大无数倍的剁椒鱼头，有鲸鱼的头那么大，鱼鳍又短又小，划动起来时，鱼身都在摇摇晃晃。
时晕咬牙，迅速变成人形，第一时间望向身后的沧麟。
沧麟刚刚脸上所有冷酷坚毅的表情都在瞬间清零，随后脸上保持着脑袋空白的呆愣。
“werwer……唔唔……”独角鲸眼睛眨得迅速，双腿摆动，被塞进石缝里的嘴还发出阵阵呜声，身体还随着声音颤抖——显然是在嘲笑，原来这个萌妹子的原型居然是造型奇特的翻车鱼！
时晕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到独角鲸的身上，“你这个人，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变成原型啊，不知道会吓到人吗，还有你刚刚突然出现，我要是报警了，你一定会被兽人行为约束协会起诉！”
沧麟把小人鱼塞进育儿袋，跟在时晕身后，正欲开口。
时晕突然转身，表情严肃，“你不准说话！”
沧麟眼观鼻口观心，视线都不敢乱飘，死死地闭上了嘴巴。
独角鲸很快意识到在这深海中，只有眼前的人鱼能帮自己，但这看起来威武雄壮的人鱼像个妻管严。
“唔唔唔，”独角鲸不停地说话，张嘴闭嘴，产生的气泡上涌让时晕差点站不稳。
算了，时晕放弃了，这独角鲸看起来脑子也不太好使，她让沧麟帮他出来。
高大的人鱼在水中游动得极其轻盈，鱼尾摆动，时晕忍不住用光脑记录下这一段画面。
海水听从沧麟的号令，独角鲸感觉周身压力突然消失，随后海流帮助他推动身体，鲸角逐渐松动。
“哦吼吼，我出来啦！”
独角鲸刚脱离石块，就猛地摆动脑袋，扬起断裂的海葵触手在海中飘荡。
“嘿，”独角鲸看出时晕脸上的嫌弃，但又畏惧沧麟的威势，于是往时晕那儿凑近了些，“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们在海面上打球，谁知道这颗球掉了这么深，我懒得游到海底就偷懒加了点速，真是对不起哈！”
时晕一下子没了游玩的兴致，往海面浮去，她瞥了眼独角鲸，“你能先变成人再说话吗？”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兽头人身讲话的，违和到可以下次画进克苏鲁设定集的那种。
独角鲸迅速变成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年，身材不错，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不过你的原型，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翻车鱼，之前都是听说的，麻烦原谅我的无知哈哈……”
他们从海底升到海面，一路上，独角鲸少年的嘴几乎就没停过，“话说我也是头一次看到除了明星之外的人鱼，”他偷偷摸摸看了沧麟好多次，“这大哥看起来比人鱼皇厉害多了，他不会真的是……”
“你们这对夫妻好违和哦，你老公看起来好凶好严厉，你们好不搭哦！”
“谢谢姐姐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往上走了，不用了，哎，别！”
时晕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将人“押送”回了海面，海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独角鲸的家人朋友——一群兽首人身的独角鲸兽人拿鲸角顶着球玩。
时晕当着他家人的面，掏出光脑，将之前独角鲸少年差点伤害到她和小人鱼的画面播出，眼看着少年被他的家人群起而攻之，父母混合双打，她才拉着沧麟转身离去。
*
“时晕？”
沧麟他们停留在一处新的珊瑚礁上，周边彩色的小鱼围着他们不断游动。
时晕背对着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美丽。
沧麟心里有些发毛，他仍保留着人鱼形态，两三米高的人鱼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地静止在原地。
他怀里的小人鱼此时按捺不住了，歪歪扭扭地就是要出来，小人鱼滚落出来，正好压倒了一片散发着荧光的月亮花。
沧麟抱起小人鱼，拨正被压倒的花，手指拂过最后一支开得最好的月亮花时，迟疑了片刻。
时晕鼓起小脸，心里想得全都是丢人不丢人的玩意儿，渐渐的，就变成了沧麟是个大木头、老古板，她都这样明显生气了，居然都不知道来哄一下这样的吐槽。
一朵开得正盛的月亮花倏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