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2 章

所以请放心吧，一切都早已经安排好了——

太宰治是这样说的，而这确实是事实。并且这里所说的一切，可不仅仅只是指对付魏尔伦的事情啊，而是指所有。这件事情从开头，果然就已经被太宰治安排好了，少年中原中也的每一步，或许可能会有些惨烈，但其实都有太宰治兜底，不需要太过担心。

真是幸运啊，看着屏幕中的少年中原中也和少年太宰治，大家忽然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此时此刻，他们对少年中原中也的羡慕嫉妒已经不仅仅只是因为现在那有一些暧昧的气氛了，而是更深层次的、两人之间的一种羁绊了。

无论如何，中原中也遭遇这种事情，都谈不上什么幸运。他突然被冒出来的“哥哥”杀掉了自己的同伴、被告诉自己只是一串“2383行”的字串符、还被N欺骗然后抓到了研究所做研究……这一切的一切，完全不能说是幸运，不如说是不幸才对。少年中原中也，绝对不愿意遭受这些。

可是大家却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他其实很幸运的念头，毕竟对于身世成谜的少年中原中也来说，这些几乎是他必然会有遭遇。他必定有这样一遭，必定要度过这些劫难。但偏偏这种就可以说是命运的劫难，居然有人帮他兜底，全心全意的帮他度过这种劫难——

事实上就算没有太宰治，没有森鸥外，对于中原中也来说，在某一天魏尔伦也必然会找到他，然后斩断他的羁绊。还有他自己身世的谜团冲击，也总有一天会出现。还有N，对中原中也的觊觎终究会让他做出类似的事来。这些事情，其实全部都是必然发生的事。

然而这种中原中也必定会遭受的苦难，却在发生之前，就被太宰治掌握在了手中，并且他还在暗中用自己的方法帮助中原中也。结果明明就是几乎能够把中原中也完全折断的劫难，可是其实在遭遇这些事情之前，中原中也就已经在太宰治的安排下一定能够走过去了——

这样的太宰治，这样在背后默默帮助中原中也的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来说怎么就不是一种幸运呢？虽然说在这个过程中太宰治也有失误，比如说旗会的青年们终究还是死去了。可是对中原中也原本可能遭遇的事情来说，他真的已经幸运太多了。

而不仅仅是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死劫的东西早已在遇到之前就被化解让人觉得他幸运，还有他居然拥有这么一个愿意为自己化解这样的劫难的人，也太让人觉得他幸运了。少年中原中也对少年太宰治的关心确实让人动容，但是与此同时，少年太宰治对少年中原中也的付出也是同样让人感到动容啊。

所以，确实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少年中原中也只需要放心的往前走就好了。他们看着视频中的场景，果然根本就不担心魏尔伦那边在中原中也被包扎伤口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啊——

【亚当跑进魏尔伦和N所在的房间时，看到的是宛如恐龙暴走的场景。整个室内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桌子和椅子不成原样，地板被破坏的起起伏伏，墙壁上有两个人类大小的大洞，没有一个家具还处在原地，一眼看去，作为机器人的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房间。

不过很快，亚当的注意力就从这幅惨状上移开，看到了自己记录中更高优先度需要处理的目标，也就是暗杀王魏尔伦。他站在房间的深处，同样看向了这边。他的手抓着N的脖颈，宛如抓着睡着的宠物犬的项圈一样，一副毫无顾忌的样子。

而被他抓在手中的N，在看到亚当的一瞬间，眼中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拼尽全力，颤抖的声音说：“救……救我……！”①

对于这句话，亚当也迅速的做出了反应：“放开他！”

“放开这家伙？”听到亚当的话，看到他迅速的架起枪指着自己，魏尔伦也忍不住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询问道：“你不是人类，所以能够理智的思考吧。有什么守护这种渣滓的价值吗？为了这种家伙，战斗至死吗？”

对于这种话，亚当没有丝毫的动摇：“本机的存在理由，是从犯罪中保护人类。判断作为保护对象的人类是不是渣滓的机能，本机既没有，也不想要。”

“真羡慕啊。”听到这话，魏尔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别担心，我不会杀了这家伙的……不会那么容易就杀。”②】

亚当居然真的想要保护N，甚至愿意为此和魏尔伦战斗吗？

看到这样的场景，大家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他们知道根据之前太宰治和亚当的分析，想要知道中原中也的身世，最好还是不要杀掉N。但就算如此，发现亚当居然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N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诞生了复杂的情感。

并不是很高兴啊，明明N就是一个人渣，迫于无奈放过他一条命就已经是让人很生气很憋屈的事情了，结果这个机器人居然用“要保护人类”的原因保护他。就算知道那只是因为是作为机器人的命令，他们还是觉得好不爽啊！

不过，这样的不爽只是单纯的因为这种事情不爽，倒没有因为亚当不爽了。机器人遵守自己等命令条款什么的，大家还是能够理解的。与此同时，有些人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羡慕来，发出了和魏尔伦同样的感慨——

真好啊，不用去辨别是非黑白，只需要去遵从自己程序中的命令就好。这种生活方式，似乎很轻松啊。

有部分人就这样觉得，是真的有点羡慕亚当。毕竟作为人类，他们真的太容易陷入各种各样的迷茫了。就像中原中也之前就在迷茫着自己到底是不是人类，迷茫着应该如何对付白骨少年。但是类似的问题对于亚当来说，就不存在吧？只要根据他程序中的命令去做，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所以魏尔伦的表情虽然很讽刺，但是说不定说的是实话呢。倒是他后面的话，反而有一点存疑——

“魏尔伦先生，真的打算杀掉N吗？”忽然而然的，中岛敦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样问着。

如果魏尔伦真的想要杀掉N，仅仅凭亚当是根本就无法阻止的吧？他只需要捏碎N的脖子就好，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说是因为想要折磨N，才不会如此轻易的杀掉他，可真的是这样吗？

而更关键的是，他们从太宰治的计划中知道魏尔伦有四个想要暗杀的对象，准备了四个白桦树的十字架。那四个对象是太宰治、旗会、村激刑警、还有森鸥外……这里面并没有N。或许魏尔伦确实是从太宰治那里获得的N的资料，但是N其实并不算中原中也在意和关心的人吧？他真的符合魏尔伦的暗杀标准吗？

大家就这样疑惑着，然后忍不住看向了魏尔伦。接着空间中的魏尔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笑，承认了这件事：“没错，N其实不在我的暗杀目标之中，我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掉他。”

而这，也是太宰治用资料和情报安排的。所以他说不用担心魏尔伦这边，其实并不是因为亚当会过来阻止吧？而是从一开始，魏尔伦就并不会杀死N——

【不会杀掉N吗？那么魏尔伦还打算做什么？听到他的话，亚当依旧警惕着，拿枪指着魏尔伦。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突如其来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即使把他带走拷问，也问不出什么的。魏尔伦先生。”③

魏尔伦看向了说话的人，然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说道：“太宰君……还有我的弟弟，中也。看来你们在那个房间，稍微的修整了一下呢。”

没错，过来的正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们一个穿着黑色的西装，亮橘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小辫子，腹部以及一些衣服露出来的地方绑上了绷带，钴蓝色的眼睛非常的坚毅，给人一种西装暴徒之感。另一个则穿着精致漂亮的哥特风格的黑色小裙子，身上点缀着一些红色的蝴蝶结和缎带，棕色的长卷发飘扬，可爱的鸢色眼睛弯起，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杂乱空间的精致大小姐一样。

这样的两个人风格天差地别，行走在一起的时候却莫名给人一种和谐感。以至于不管是亚当还是魏尔伦，明明都分别的见过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但是这个时候看见他们并肩走过来的时候，全都莫名的愣了一下神。

就好像这两个人单独的时候，和两个人一起走过来，完全就是两回事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吧。”

愣了一会的魏尔伦，彻底明白了什么似的颔首。直到这个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才彻底地拥有了实感：“我听说，仅凭你们两个人就杀死了兰波。”④

这种事情，魏尔伦本来是不相信的。他知道阿蒂尔兰波是多么的强大，然后也感受过中原中也的力量和太宰治的智慧。对于这两个少年来说，他们拥有这样的力量和智慧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和智慧，本来不应该打败阿蒂尔兰波才对。

可是，如果只是太宰治或者中原中也，这两人分开的话，也许确实没有打败阿蒂尔兰波的能力。但是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魏尔伦却突然就有一些相信，他们确实做得到这种事情了。

“想要复仇吗，魏尔伦先生？”

听到这话，太宰治歪了歪了，询问着。可是魏尔伦却摇了摇头，然后视线投向了远方。

“不是，在你们杀他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在我心中——从九年前，我向他背后开枪的瞬间开始。”⑤】

——从九年前，我向他背后开枪的瞬间开始，阿蒂尔兰波就已经死了。

这是自从魏尔伦出场之后，第一次提起兰堂的死去。而他在当时居然并没有责怪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反而是那样说的，说阿蒂尔兰波并不是死于他们之手，而是死于他自己对他后背开枪的时候——

这可真是有意思。一般来说，一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中死去，一般都是这个人可能对他做了什么背叛的事，所以过去的情谊完全完结，对于他来说就好像过去的那个人死去了一样。可是魏尔伦却是反过来的，他说阿蒂尔兰波的死亡，在于他自己背叛的时候。

既然是这种情况的话，魏尔伦当时杀死的，到底是什么呢？他觉得阿蒂尔兰波在那个时候就死去了，可是他又明明知道那个时候阿蒂尔兰波并没有死去吧？那么他到底终结的，又是什么呢？

——大概是他们的过去吧。在魏尔伦向阿蒂尔兰波开枪的那一刻，他彻底终结了自己和阿蒂尔兰波搭档的路，彻底终结了那个被阿蒂尔兰波当做同伴的日子。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看到了和自己有着相似处境的中原中也。

就像之前中原中也面对为自己复仇和为同伴复仇的两条路的时候，放过了N，选择了因为同伴而对魏尔伦动手一样。那个时候，其实是一个人类或者非人类的选择。而对于那一年的魏尔伦来说，摆在他面前的也是这样一条人类或者非人类的选择。

是选择和阿蒂尔兰波一起把中原中也带回法国，然后继续过着与阿蒂尔兰波作为搭档的日子，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还是选择从他的手中夺走中原中也，将对方视作自己唯一的同类，然后两个非人类抱团取暖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呢？和中原中也不一样，魏尔伦选择了后者，选择了非人类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说在自己的心中，那个时候阿蒂尔兰波就已经死去了。不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