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婚事
第二日，剑修课。
众弟子万分惊奇能看见施云岁。
小师姐不是才从御仙台下来，伤重难治吗？就这样还要负伤来上剑修课，与人对打？
太逞强好胜了吧。
施云岁倒没想那么多。
以前剑修长老最偏重她，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每堂课都点施云岁示范演剑。
后来荼山梨入宗，听闻施云岁被一个刚筑基的小师妹从高台挑翻，剑修长老浮明疾口否认：“绝无可能！”
起先浮明不忿，认为荼山梨必定耍了什么阴招，否则不可能打败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直到一次亲自观战。
只见紫衣少女剑气凛然，周遭华光大盛。等回过神，她已剑斩妖兽，救下受惊同门。
浮明长老摸着胡须，望着施云岁和荼山梨那处，意味深长：“此女将来，不可限量。”
从侍弟子摸不着头脑：“哪个？”
浮明默而不语。
果不其然，应了浮明谶语，小师妹不足两年，便突破了金丹期。要知道施云岁这种天生仙骨的修仙怪胎，从筑基到金丹期，都用了整整六年！
施云岁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比不过小师妹。
毕竟任她再是天纵奇才，也脱不开肉体凡胎定律，还是要喝水休息做任务。小师妹不同，小师妹坐着躺着睡着瘫着——都、能、涨、修、为！
后来，剑修课上，被点名亲自示范的人也成了小师妹。
施云岁：“……”
代替她成为得意门生就算了。荼山梨生怕气不死她，还把长老单独传授她的剑谱，拿到施云岁面前炫耀，好心表示她们可以一起修习。
施云岁对此只有一个想法：滚哇！
反正后来，同门只知小师妹，早忘了她这个曾经护卫他们的小师姐。
施云岁也懒得在意他们的看法了。
实在没招了。
周围提着木剑的弟子好奇打量她：“咦，小师姐今日怎么不在剑意台，反而来了剑试台？”
剑意台是灵识出窍，自行了悟剑意，周遭所有感知到的事物，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可以是你的敌人。
剑试台则是真刀实剑与同门对拼，实践出真知。
以前施云岁就很少下剑意台，同们都说她傲慢难以接近，看不起他们，才不和他们打。
实则不然，只是施云岁知晓，自己剑意太厉，比试又不喜欢放水，怕伤及同门。
现在她不傲慢了，怎么一个个还不高兴？
施云岁真搞不懂这些人。
“小师姐。”施云岁抬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的魁梧修士提着木剑，径直走到她跟前来，笑意狭促，“讨教小师姐高招。”
“你要挑战我？”施云岁似笑非笑看着他。
那弟子闻言蹙眉，错开与她相接的目光。
平心而论，此人面相清俊，只是眼神过于邪气，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施云岁记得他。梦境中，就是这个人，让她带伤对拼。
说好只比剑法，不拼灵力，最后关头，他却突然发难，以筑基期的修为越级打败了她，一时名声大噪。
“赵师兄，小师姐身上有伤，怎么能和你对打呢？”
施云岁还没说话，一道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身后飘然走出去一人，果不其然，正是荼山梨。
施云岁不用看就知道，荼山梨此刻眉目间必定满是担忧，好心劝解赵翼，试图让他放弃挑战自己。
“小师姐修为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想来就是带伤，与我切磋，也是不碍事的。”赵翼笑了笑，再度不怀好意看向施云岁，“小师妹，你站远一些，仔细剑气伤着你。”
他早就看不惯施云岁目中无人的样子，势必要替小师妹出头，教训一下这个处处暗害小师妹的恶毒女人。
“施云岁。”
“赵翼。”
剑试台上，二人相互见礼，开始对打。
有小弟子见状不对，倒退出人群，想去报信。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少女温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他。
眼见偷溜不成，决明子僵了片刻，回头赔笑：“小师妹，我忽然想起，符修长老昨日让我交课业，给忘了，现下正要去交差呢。”
“是吗？不如我同师兄一起去？”荼山梨静静看他片刻。
明明小师妹生得花树堆雪，空灵圣洁，平日也是最和气的。但不知为何，决明子此刻却仿佛被看穿一切，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哪能劳烦小师妹。”
少女神色温婉：“那师兄快去快回。”
*
剑试台上，赵翼出手狠辣，木剑直往施云岁命门而去。
底下人一派倒吸凉气，都觉得赵翼想赢想疯了，也不怕小师姐事后打击报复。
最淡定的反而是施云岁这个当事人，横剑一挡，对此早有防备。
围观的弟子纳闷：“小师姐为何只防不攻？按理说，她是金丹期，打赵师兄绰绰有余啊。”
“莫不是故意让着赵师兄？”
“啊。”青衣弟子吃了一惊，“没听过小师姐在比试台给谁放过水，小师姐该不会喜欢赵师兄吧？”
“怎么可能？小师姐和大师兄有婚约你不知道？”
“听说蓬莱掌门一直不同意，这次大师兄回去这么长时间，兴许就是为了这事吧。”
赵翼听得下方议论声，大动肝火，偏偏被施云岁招招压制，有苦难言。
再一看，台下紫衣少女笑意不复，似乎对他失望至极。
谁能忍受这样被心上人看轻？
赵翼怒从心头起，只想迅速打败施云岁，把她踹下比试台。
他横剑身前，却不料施云岁负剑于身后，根本没想躲。
“好强大的幻术！”
台下众弟子惊呼，只见赵翼周身蓝色灵光大盛，一圈圈水纹形成八卦祥云纹路，结阵朝施云岁打过去！
“住手！”远远一声喝止。
越行听闻施云岁与人上了剑试台，匆忙赶过来。站定原地，蓝袖一抬，灵光追出。
他出手想拦，不料已然来不及。
决明子也在此时紧赶慢赶跑了回来，撑着膝盖喘气，远没有越行的清爽飘逸。
也是郁闷，明明大家都是跑回来的，偏他灰头土脸，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施云岁和赵翼一战无可避免，决明子恰巧没带传音符，原本是要去符修堂碰运气。
结果半路遇上越行。
越行见他如此着急，心下不妙，立即问发生何事。
决明子眼珠一转，找符修长老不如找大师兄，立马改变主意，语气夸张：“小师姐和人打起来了，我去找符修长老救命啊！”
闻听此言，越行也不管手头事，二话不说往剑阁赶。
刚来就看见赵翼极其狠辣的一招。
越行看出赵翼已经上头，连声制止。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
施云岁不甘居于人下，要是平常肯定能轻松化解，但她现在身上有伤。若是输剑，在场人活络心思，是伤她之利器。
但赵翼哪里可能住手？
阵法一但成型就无法停止，除非拼着筋脉逆行的后果，自己吞下反噬。
他又没疯！只能佯装来不及收手。
越行心底一凛，正考虑违规强行插手介入时，台上磅礴灵力相撞，一声巨响。
“火系第三，心经，破！”
剑试台上，周遭似乎有看不见的花海无风自动。少女发丝如瀑，额心金印红光大盛，一举将赵翼的幻象击溃。
失了幻境掩藏行踪，赵翼刚逼近施云岁身前，就被她一掌击飞，倒栽出去！
眼见从天而降巨大黑影，底下弟子没人想被这样一座泰山压顶，瞬间鸟兽散去。
“砰”一声，黑影砸落在硬梆梆的地面，烟尘四起。
“承让，师弟。”
施云岁周身的风旋停，淡然收掌。
“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破我幻术？你作弊！”
看着地上痛苦得爬不起来的赵翼，退后避难的弟子这才想起同门之谊，赶紧围拢，关怀一二。
说她作弊？
施云岁不过是修习了一天刚好能破幻术的火系灵术，才发现她的火灵根，原来也不是那么差。
要怪还是怪赵翼自己幻术修炼不到家，看着花里胡哨，实则一击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