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灰暗的地下室里，空气中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一丝细碎的光，透过铁门上的透气网照射进来。
照在霍普的身上。
或者说……血人身上。
霍普的四肢被固定在凳子上，脸上，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每处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第一部队’惩罚细则，第三千七百八十一条，鞭刑。
也是小队指挥官唯一可以行驶的权利。
铁门被推开，发出吱嘎——的声音。
霍普费力的抬起了眼皮，看清来人，他扯了扯嘴角，阵阵疼痛传来。
哼笑声从霍普的喉咙里发出。
“我说陈队，从三万多条里选出来一条能对我用上的惩罚挺不容易吧？”
来人依然站在暗处，沉默着点了根烟。
一口一口抽着，直到抽完，烟蒂被他扔到地上，皮鞋踩在唯一的火星上面，用力、反反复复的碾压。
直到烟蒂成为一滩碎末。
“霍队长，好久不见。”
霍普没什么心思和他寒暄。
直勾勾看着陈队。
“这次，”陈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才是清除丧尸A计划的指挥官，而你，”他又指了指霍普的鼻子：“只不过是我的下属。”
“所以呢？”霍普试图挑眉，结果是传遍身体的疼痛。
“所以，”陈队走出黑暗，露出爬满疤痕的半张脸：“你不听我的指挥，就该受到惩罚。”
霍普懒得再说半个字，但还是好心提醒。
“我接下来要带一支七人小队去Z市广场收容处，卫星显示那边活人达到上千人，陈队，”霍普终于克服疼痛，可以良好的运用自己的面部肌肉：“继续拖下去，Z市的救援人数怕是达不到三万人。”
‘第一部队’每次出任务都会设定营救人数，这是铁律，截止目前，失败的队伍都已经被无公害化处理。
残忍、高效，是‘第一部队’的特征。
陈队沉默了许久，最后挥手命令手下把人放了。
得知霍普被释放的消息后，M第一时间到达惩罚处门口，她看着钢铁铸造的城堡，内心说不出的压抑。
她从未进入过惩戒处，因为霍普。
铁门从里面打开，搀扶着霍普的两人立刻松手，他看着很快就要跌倒在地。
M立刻上前想要扶住他，霍普摆摆手，错开她的搀扶。
再次挺起胸膛，站的很直。
回去的路上霍普询问最近发生的事，他被关了三天，这三天里安全中心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不可思议的是莫小陌和人打起来了。
听到莫小陌的名字，霍普暗淡的眼眸出现几丝光亮，脚下的步子也急切了起来。
刚到安全处那天，有工作人员在大食堂吃饭的时候大言不惭，说霍普延迟归队是为了越级展示自己，莫小陌想也不想上去给了人家一巴掌。
在第一部队即使是普通工作人员，也有些常人不可比拟的特能，当时那人就要杀了莫小陌，最后是程思睿出面，卖了面子又许诺四支强化药剂，这才了事。
但莫小陌也不可能继续待在安全中心。
蓝星的安全中心只有此处，如果回到第一部队总部，则需要穿越银河系，以莫小陌现在的身体素质，会死在超越光速的飞船之中。
“她现在在哪儿？”霍普询问。
“程思睿个人休息处，她同行的那两个人也在。”M解释。
“你去把她和她的朋友们接到我的住处。”霍普说完，走进自己的车里，接着车子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M眼前。
M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
每次出任务，她都会有隔世的错觉，一边是断壁残垣，一边是科技与智能。
第一部队守护的区域，不仅仅是蓝星，也不仅仅是太阳系、银河系，它守护的是整个宇宙。
他们正踏足的，仅仅是文明与科技都十分落后的蓝星，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还没有出过银河系。
但……M、霍普、程思睿，还有安全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从蓝星而来，这次他们回到蓝星，希望是第一次，我是最后一次希望蓝星永远平安。
霍普在蓝星安全区的居住处，是栋三层别墅，门口的花园里种满了满天星。
他匆匆下车，匆匆回到房子里。
匆忙冲澡处理伤口。
等到M带着莫小陌他们赶来的时候，霍普刚好洗完头发，抓起毛巾胡乱擦了两下，接着下楼开门。
莫小陌看着他，愣在原地。
白色的T恤，沾湿的碎发贴在鼻梁上，眼神里带着些许慌乱。
好像……13年那个夏天的他……
倚在自行车旁，穿着天蓝色的外套，嘴里叼了一根烟，没有半分痞气，只有直达眼底的笑意。那时的他在看莫小陌，如今的他，也正在看莫小陌。
“请进。”
转瞬间，霍普恢复了礼貌与疏离。
他看到莫小陌左脸肿得像蜜蜂小狗，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他们刚认识的第二年，班主任在课堂上骂了霍普，莫小陌写了三封信为霍普解释，最后这事怎么解决的，霍普忘了，唯独记得无论何时何地，莫小陌都会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如果不是被第一部队选上，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有两个三个孩子了吧。
往事不可追。
霍普将门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
他身上的伤口往外渗血，莫小陌正要起身帮忙，霍普却直接拿出一支针剂，注入到静脉中，很快，血止住了。
他再次冷漠地看着三人。
“M，为我们的客人讲解安全处的规则。”
得到指令的M踩着高跟鞋走到房间中央，她推了推眼镜，抱起胳膊，傲慢地开口。
“不得传播恶劣情绪，不得擅自离开，不得携带病毒……”M一连说了七十几个不得，把莫小陌听得头昏脑涨，但她依然抓住了重点。
“没有不得殴打工作人员。”
M冷笑着弯腰，对上莫小陌的眼睛，挑眉：“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都被我们打死了，”像是怕莫小陌不明白，她强调：“活活打死。”
霍普默认似的点头，很快，他接过M的话。
“安全区你们待不了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