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亏欠
晚上四个人继续大闹恋综,除了于飞周舟极其郁闷之外,大家都很欢乐,就连顺带被做局的姚樽都大方接受了“考核”。
这一期播出的时候,正好赶上谢览在柏林拿了一个国际大奖,突破性的创新成果终于形成了飓风,刮遍全世界的学术圈子。
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全套完整工业体系的国家,这份荣耀成果又出自本国学者之手,自然也是大宣特宣,全国上下为之一振。
于飞自然是倒霉地撞上了枪口,但缺德营销号对此的评价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于飞不蹭着人家杜林又撕又踩的,哪会有现在那么多事,都怪你!
细雨蒙蒙,一秋更比一秋凉。
机舱门打开,谢览披着羊驼毛披肩,踩着双驯鹿皮靴,小心翼翼地走下舷梯,闻应在旁边撑着把长柄雨伞。
迈巴赫停在舷梯对面五步之外,戴着白手套的保镖们拉开了车门,谢览首先上了车。
闻应上车后,车门关上,隔绝了车外淅淅沥沥的秋声。
“我妈让我们别在京中逗留,”谢览看着斥候速报笑个不停,“说有几个领导老打听我回没回,还有记者。”
你说这事闹的,还玩上谍报了。
闻应闭上了眼睛,缓了缓:“那休整休整飞香洲啊?还没过海关,掉头吗?”
谢览坚决拒绝:“我不想飞了。”
闻应挽着她胳膊靠她身上假寐:“游过去也行,你看你是沿海岸线游啊,还是先游一段京杭大运河啊。”
“去你的,”谢览把他的头推开,“你剃个寸头吧,要不你就别拿你那满头的刺扎我,疼死了。”
闻应哼哼两声:“我饿。”
车里有零食,但是他不想吃:“我想吃烤羊排,一整根的,肉少骨头多,还要椒盐。”
谢览在和妈妈商量下一步去哪里:“闭嘴,给我听饿了。”
闻应倒她腿上,死沉:“我们直接开车回沽河,把时差倒回来再说。”
谢览:“行啊。”
薛枫和谢庆去云南度假了,才去一周舍不得回,让他们自己玩。
家里除了重新装修过,功能区没有怎么变。
谢览上楼去看自己的卧室,门推开,里面干净整洁,十年如一日,她还能想起自己坐在书桌前写卷子的场景。
闻应把她的行李箱放地上,摊开来,忽然就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件小事。
当时,也是有一个行李箱摆在这个地方:“谢览。”
谢览:“嗯?”
她在浴室里面洗脸,捧着毛巾出来:“怎么了?”
“你还说去米兰要给我带礼物的。”闻应扭身仰头去看她,他还想要礼物,“你那时给我买了吗?”
一提就来气,谢览本来就气,只是一只忙于学业没空梳理,现在他既然旧事重提,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只见她把毛巾砸闻应头上:“你有个屁,过你的好日子去吧,闻少爷。”
毛巾兜头打下来,闻应呼吸一滞,把毛巾扯手里往肩上一搭,他说:“我都跟你道歉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刚回家那几个月过得并不好,没办法联系你们。”
他站起来,把毛巾塞谢览手上:“我也不想打扰你比赛。”
“你还挺自信。”谢览转身回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开始洗毛巾。
闻应跟到浴室门口:“啊,被拉黑了七年呢,战绩可查。”
“……”谢览无言以对。
他走到洗漱台前,抬手搭上谢览肩膀,在她耳边逗她:“心态得崩成什么样了啊?”
谢览叹一声:“哎……亡国之君般的崩溃。”
“你对我挺好的,真的。我刚到香洲那几年,常常梦见你带我去吃东西。”闻应蹭蹭她,“闻家的人对我不好,我爸妈想带我出国,我就不,我要我说的话他们能够听见。”
谢览关了水龙头:“我也欺负你呢。”
闻应帮她把毛巾顺手挂墙上:“可我喜欢你啊。”
谢览从镜子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变态,我知道了。”
闻应不管她:“我只觉得我一直在亏欠你。”
这话真是让人心酸流泪,谢览在他怀里转过身,埋在他身前轻声呜咽:“我怕你讨厌我,怕到晚上做噩梦。我怕你见到我之后拿钱砸我脸上羞辱我,让我也得等你吃完才能吃剩下的。”
闻应:“那可剩不下。”
谢览:“……别贫了,我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
闻应笑出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伤心了。”
谢览心安理得:“因为我心理阴暗啊。”
“你还阴暗啊……”闻应觉得她好可怜,“可能你还是因为我的存在过得太压抑了吧。你看现在,我往后余生都赔给你了,希望你快乐起来。你可以快乐起来吗?”
“可以的。”谢览吸了吸鼻子,把闻应推开,她得出去擤鼻涕了。
第一次倒时差倒更乱了,谢览睡到了下午,听到了楼下传来拳击声。
她带着困意迷蒙地走到地下室,地下室也没有变化,和小时候的布置一样,打拳的地方更换了新设备。
天井透下微白的光,玻璃墙外落叶纷纷。
闻应光着膀子在打拳,现在他是个体格发育完全的一米八八成年男人了,力量和速度远超十年前的少年。
沙袋在空中摇摆旋转着,谢览站在垫子外面:“那个拳套你还戴得进去?”
闻应两个拳套砸一块儿:“戴咱爸的呀。”
谢览:“哦。”
一只黑猫贴着玻璃墙走过来,在他们看得见的墙角坐下,然后开始洗脸。
谢览脑内就像有雷达一样马上探测到了它:“猫。”
闻应想了想:“他们不让养的。”
“他们不在家,”谢览蹲下看猫,“养了再说,我都那么大了,他们还能打我?”
闻应:“你的孝顺呢?”
谢览:“你的忠诚呢?”
两人一猫隔着玻璃还能和谐共处,一旦两个人类决定越界,蹲到了玻璃墙外面,黑猫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蹿走了。
闻应放了一碟海鲜粥在玻璃墙下,到了晚上,黑猫又来了,它舔完粥,在碟子旁边洗完了脸,又慢悠悠走开,离开前往玻璃墙内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