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Chovy】番外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郑志勋于我到底算是什么，我好像拼尽全力也无法组织一个早已离我远去的人，越是攥紧，就越是像指缝间簌簌掉落的细沙。
我还想要挽回他吗？
想。
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非要得到才算好的。那就把郑志勋和有关郑志勋的一切都放在心头珍而重之的地方，然后在远方，看着他奋斗。
“谢谢你，但我真的不能选择你。”
告白日前夕，朴志晟特意留了一下我。
他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但是为了得到我的答案，他破天荒地做了那个违反规则的坏孩子，把我单独拉到了没有摄像机拍摄的角落。阴暗的屋顶把我们的脸切割成亮一块暗一块的影子，这里漂浮着真实。一切真心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暴露在光亮下的机会。
我看着他那双仍然澄澈的眼睛，看着他热切的眼神，我的心突然皱缩成一个拧巴的团，蜷缩起来，挤出湿漉漉的汁水变成眼睛里下起的雨。我感到一阵莫大的讽刺，一阵被命运肆无忌惮玩弄情感的无奈。即使是在这个时候，我仍然抱有最朴实的期待，最卑微的幻想，要是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动听的情话的艺术家是郑志勋该有多好。
可惜并没有。我越是了解郑志勋，就越被他身上冷静和理性的品格折磨，那是一把两头都尖锐的刀，一柄插在他心头时时刻刻让他流血的凶器。可他宁愿要自己清醒着疼痛，感受痛苦，拥抱痛苦，对着痛苦竖起嘲讽的中指，他也不愿意让这种警醒脱离自己的身体，因为脱离意味着失去控制。而我就是那个沿着刀尖一步一步朝着王子走来的人鱼公主，即使自己的双腿已经鲜血淋漓，即使自己的胸口已经贴到刀锋，仍然要靠近他，让自己的心上也留下和他一样的疮疤，换来血淋淋的完全贴近。
孙施尤曾经评价过我们，他说：“你们都是疯子。”
“允熙nim……啊……请问……”
他吞吞吐吐的话语，躲闪的眼神，搓着掌心的样子都和我那么相似，以至于我看到朴志晟时，一种同病相怜的痛苦也弥散在我的心里。我分不清这到底是“我终于开始在乎他”的表现，还是一种天性使然的怜悯的冲动。不得不承认，作为当红idol，朴志晟确实有着足够让艺术家也为之惊叹的面容，仿佛这样一张脸天生就拥有爱人的能力，天生就拥有被爱的能力。
我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脸上羞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就好像在冰箱冷藏过夜后凝固的蛋糕，奶油冰冷又甜腻，弥散在嘴里甚至觉得苦涩。他不是蠢人，他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可他仍然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祈求我不要再说下去。
可我不能，我迎着他的眼神，迎着他那双和我如此相似的眼睛，看着他在我心头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痕迹，说：“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没有再看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杀死了一个人有关于初恋的一切美好，我低下头，用一种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在想，郑志勋在拒绝我的时候，内心有没有为我下起一场小雨呢？我有关爱与被爱的课程都是在郑志勋身上实践的。他离开我后，我的内心似乎就塌陷下去一块柔软的地方，而与之伴生的爱人的能力也被郑志勋抽回了。我只能做一个模仿者，拙劣地扮演着郑志勋对我冰冷的拒绝。
朴志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原状，但我知道只要我回头，我就能看到他脸上锋锐的泪水。
“权允熙，你真无情。”
无情吗？
我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索朴志晟话里的含义，咀嚼出他一切不甘都来源于模糊不清的爱。
“是吗？看来我是个合格的学习者。”
——因为有人已经在我身上做过演习，所以有关于他的一切，当天的光线，他的眼睛，他头发的弧度，他衣领上的字母，还有那张冷漠的脸都烙印在我的心里，甚至不需要回忆，创伤后的反应就自然而然地跳跃到脸上。
终于，告白日到了。
那是一年中日照时间最长的时候，夏至日炽热的太阳将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蒸烤出油亮的光泽，空气沉闷到让人呼吸困难，只剩下一阵又一阵聒噪的虫鸟嘶鸣。
轮到我做出选择的日子到了，可我的答案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隐藏地很好，我想只有和我共同分享过有关格里芬的秘密的朴志晟猜到了我的初恋是谁。终于轮到我的时候，我抬了抬头，极力想要压下自己心中如波浪一般起伏的情绪，控制自己眼神的余光不去看郑志勋。他仍然坦然地坐在那里，身体呈现一个松散又自然的状态。我知道这些天他和很多女嘉宾约会，也知道他随意地把心动短信发给了每一个人，当然，这些被他选择的人里面从来都没有我。
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他的答案。
“你的X没有选择你。”
无论是运气还是心，郑志勋都不站在我这边。选择的权利自始至终都在他的身上，他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清醒地选择了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给予我冰冷的绝望。
我甚至在想，对于郑志勋而言，是不是只要不是我，任何人都行？
所以，当节目规则终于将选择权交到了我的手上时，我深吸一口气，内心深处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索然无味的疲惫。
“再来一次，结果也还是一样的吧。”
当着所有人的目光，节目组的主持看向我，询问：“请问权允熙是否选择公开自己的前任？”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看来允熙是另有选择了？”
另有选择吗？我在内心苦笑，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会在这个怪圈里越陷越深。可我终于感觉到疲惫了，我想要自由了。
所以我摇了摇头，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