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一百三十八

不落帝国驻天颂帝都的大使馆内，克拉查夫侯爵指尖夹着的雪茄早已熄灭，他站在窗前，目光越过空荡的街道，望向皇宫方向隐约升腾的黑气。

“龙Ⅱ级灾害，该说天颂的应急体系比预想中脆弱太多吗？”侯爵终于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带着贵族特有的审慎。即使已走过贵族人生近半的岁月，他的外表依然维持着令人惊叹的年轻，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礼服的每一处褶皱都熨烫得平整如新“焰龙庆典变成灾难现场，你很幸运，布洛托雷夫。这场灾害传回国内，远比你任务失败的消息更容易成为新的谈资。没人会再盯着你在第二十一保护市被天颂监察隶卫‘请’走的糗事。”

克拉查夫侯爵顿了顿，视线转向沙发上垂头静坐的身影：“但失败的原因，你必须自己去面见冕下。”

面见永昼女王冕下。

若是平时，这大概是布洛托雷夫最奢望的荣耀，是多少贵族穷尽一生都求而不得的机会。

可此刻，苦笑不受控地浮现在他脸颊，顺着嘴角蔓延开，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在执行任务时被抓捕，最后还得靠外交文书“护送”回大使馆，这般狼狈模样，哪还有半分贵族的体面？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絮，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此刻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侯爵大人。”

就在气氛凝滞得几乎要结冰时，罗安?阿加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提起红色礼服的裙摆，动作优雅地起身行礼，“任务的失败，不是布洛托雷夫一人的失误。作为他的搭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允许我和他一起承受冕下的问询。”

克拉查夫这才将目光转向罗安，眉头微挑，眼神里带着审视。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刻意重读对方的姓氏：“罗安?阿加莎。你是阿加莎家族的人，自然更清楚‘选择’的重量。你选择布洛托雷夫作为搭档，便会与他共担所有后果。”

“感谢您。”罗安?阿加莎再次俯身行礼，腰背挺得笔直。

侯爵看着他们俩，忽然轻笑一声，将指尖熄灭的雪茄按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的轻响。

“所以说，你们很幸运。”他语气缓和了些，重新望向窗外，“冕下向来重视实际效用，而非单一的成败。她更在意的是，我们能从失败中得到什么，而不是失败本身。按同盟协定，只要天颂不主动求援，我们就没必要出手，只需要观察，不介入。”

他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探测仪器，那些仪器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处于待机状态。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如果，你们能趁此时机，记录下天颂防御体系的能量参数。尤其是在这场灾害中，他们的应急防御如何运作，地脉紊乱时的能量波动有何规律，这些数据对帝国而言价值不菲。只要能拿到这些，无论你们，还是我，回浮空堡垒后都会好交代一些。”

布洛托雷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看向罗安，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罗安立刻转身走向工作台，指尖在探测仪的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瞬间亮起，开始捕捉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波动。

“正在调试探测频率，预计三分钟后可开始记录。”

就在此时，探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嘀嘀嘀”的声音尖锐刺耳，打破了室内的平静。屏幕上瞬间跳出刺眼的红色预警，一行小字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最后定格在屏幕中央：“检测异常能量反应高速接近，类型未知，强度评级A+。”

三人同时抬头望向窗外。

流光划破灰蒙天际，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只隐约能看到一道展开羽翼的身影，在云层间一闪而过，朝着硝烟处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线尽头。

克拉查夫侯爵瞳孔骤缩，神色瞬间被震惊取代。

那羽翼的形态、能量波动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像极了他家族藏书库里珍藏的古老图谱。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冕下已经是最后的天使，古籍明确记载，天使早在千年前就追随诸神远去，世间不可能再出现。”

布洛托雷夫的喉结滚动：“您是说……那是天使？”

克拉查夫此刻并没有心情解答他的疑惑，他一把抓过桌上的望远镜，镜头死死锁定丹丘王姬消失的方向。

只有帝国的高等贵族才知道的秘密，再伟大的力量也胜不过时间，永昼女王已经百年没有踏出过浮空堡垒，世间早已再未出现过天使的踪迹。

可刚才那道身影，是机械改造？还是天颂藏着的秘密？甚至是禁忌实验的产物？

无数念头在克拉查夫的脑海里翻腾，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绪：“立刻向国内汇报，详细描述所见情况，包括那道身影的形态、能量波动的频率，还有天颂当前的灾害状况，一点细节都不能遗漏！”

他看向罗安和布洛托雷夫：“继续记录防御体系参数，这是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但同时，我们或许需要改变一下计划，作为同盟国，天颂遭遇如此大的灾害，我们理应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帮助”，自然也包括在战斗中与那位“天使”般的身影接触，了解她的真实身份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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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渊台下去，说易行难。

龙Ⅱ级灾害下的皇宫戒备森严，这次没有圣巫女带路，沈延卿一个岌岌无名的青年，几天前连皇宫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想靠近临渊台简直是天方夜谭。

“请让我借过一下，因为我要去拯救世界？”

别开玩笑了，这种话别说守卫不会信，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沈延卿在脑海里预想了几句说辞，可事实上，当万钧变回猫趴在他的肩头，那份沉甸甸的份量好像和什么其他份量形成交换，连带着沈延卿的气息都彻底消失。

宫门前的金甲卫士依旧紧握长戈，却对近在咫尺的他视若无睹。防御拉满的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