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季霜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和郑运交流的对象是谁。
也是这时候，她再次感受到了从后脑传至全身的酥麻。
对话没有继续，整个二楼在瞬间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当中。
须臾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走廊一眼望得到底，郑运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从楼下传来的各种人声逐渐清晰。
等再次听见脚步声，季霜才勉强缓过神来。可是她似乎被牢牢黏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迈步离开。
他就那么出现在楼梯拐角，闯进季霜的视线之内。
周迭穿着一身休闲装，从头到脚找不出第三种颜色。
季霜呆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扫视眼前人，似乎在找什么。
仅仅几秒钟，季霜就发觉自己的眼眶热得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二十二岁的周迭站在自己面前，季霜脑海中浮现的却尽是他十八岁时的模样。
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的少年气比前几年更甚。
镜片后头的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迭……迭哥。”季霜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猝然对上周迭的视线，季霜下意识地躲闪。她怯生生的，犹豫之下还是将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你现在……身体挺好的吧。”
周迭明显愣了一下，淡然道：“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季霜的情绪振奋了大半。
周迭转身欲走，刚下了两个台阶就被喊住。
是季霜大着胆子在说：“迭哥，你在基地，你没退役。”
就连领队都喊他周队。
听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周迭笑了。
停顿半刻，他重新回到季霜面前。
周迭望着她的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反问道：“谁告诉你我退役了？”
被周迭盯得有些心虚，季霜眼神飘忽，双手下意识地背到身后，回答却没有半点掩饰，脱口而出：“论坛上，他们都说你退役了。”
顿时，周迭眼底的笑意更甚，“论坛上也有传我截肢的，你怎么不问问我现在是不是用脚打游戏？”
季霜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是又惊又喜，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已然缠到了一起。
紧接着，她就听见周迭说：“手机拿出来。”
“啊？”季霜反应了片刻，手忙脚乱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噢。”
她顺从地解锁屏幕把手机递出去，周迭却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说：“把论坛打开。”
季霜一脸茫然。
周迭接着说：“点进个人主页，看到右上角的三个小白点了吗？”
“嗯。”季霜低下头，照做。
“点进去，最下方注销账号，然后卸载APP。”
周迭一步步引导她，并且予以警告：“别刷论坛，正式队员发现一次，当月基本工资减半。”
季霜点点头，藏住了脑海中汹涌的想法。
周迭再次转身下楼，留下了一句：“八点准时复盘，别迟到。”
望着周迭消失在楼梯拐角，季霜才淡淡地应答，“知道了。”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低头瞅了眼桌面空缺的小方格，季霜心烦意乱的，还没从刚才的对话中缓过劲来。
可不论怎么样，到底是欣喜占了上风。
接连从周迭本人嘴里听到的好消息，足够季霜快乐好一阵子了。
随便移了个不常用的APP占据空位，季霜才点开微信。
半天的时间，已经积压了数十条未读消息。
小部分来自父母和方绮卉，剩下全他妈是魏柯发的。
他刷起屏来真是有一手。
【魏柯：你们战队！为什么！不！直！播！！！】
【魏柯：月初就不用混时长了吗？！】
【魏柯：我在YBG直播间蹲到你们了哈哈哈哈哈。】
【魏柯：钉子原来是他们战队的究极大腿，他762巨猛。】
【魏柯：！！！！！！！！】
【魏柯：一穿四！！！！】
【魏柯：whaaaat！！！！】
【魏柯：这一波，可以吹一整年了。】
【魏柯：论坛火速开冲END，好壮观。这要是换成比赛，不得了不得了。】
【魏柯：大家都在猜你是谁】
【魏柯：我好想开麦吹比啊】
【魏柯：叔说你应该先救队友再打药的哈哈哈哈哈嗝】
【魏柯：我好快乐，比躺鸡还快乐】
……
魏柯刷屏的消息中还夹杂了论坛以及微博评论的截图。
季霜一一看完。
明明有很多可以回复的东西，可她敲击屏幕打出来的却是其他内容。
【季霜：刚刚，我见到迭哥了，就站在我面前一两米的地方。】
【季霜：他真的真的没退役。】
【季霜：好想哭QAQ】
【季霜：我一定一定要留下来，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看到迭哥和欧神并肩作战。】
没有那么多时间聊微信，季霜再有万般情绪也得立刻收起来。
回到训练室，刚带上门，她隔壁的丁子实就问：“打排位吗？”
“打打打！拉我！”
坐回位置上，边上的小行瞥了季霜一眼，注意力就被吸引，“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季霜下意识地探了探温度，“还好吧。”
她戴上耳机，进入语音频道，找理由搪塞自己，“可能是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热到了。”
说完，季霜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她明明不是容易脸红的体质。
好在基地的冷气足够带劲，再热都能压下来。
今天是正式试训的第一天，训练强度明显跟上来了。
而且和季霜在一起训练的丁子实和小行都是有官方联赛参赛经验的选手。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季霜不可能有半点放松。
更何况她想留下来。
这种念头越强烈，季霜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
以至于魏柯一连串的狂轰乱炸都没能调动起她的情绪。
外界的各种评价她更是一无所知。
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们准时在会议室集中，进行复盘。
除了沈教以外，分析师也在场。
五六个人围坐在桌前，一场一场地复盘。
中途，周迭来了。
他往角落一坐，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更像是个旁听者。
余光里突然多了个人，季霜的注意力都被冲散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屏幕上出现了她被击倒的画面。
沈教点名，“季霜这里明显就是经验不足，错过timing缩回去就是原地一趴开始打药……”
等教练说完她的问题，季霜大胆地说出了当时的状况和自己的想法，“位置有点尴尬，蓝圈马上贴过来了，没地方去。”
闻言，沈教瞅了眼角落里的周迭，“这种情况，你知道周迭会怎么做吗？”
季霜顺着沈教的视线望过去，沉默不语。
“明知道对面要拉到底坡来收你，”沈教顿了顿，“那就一梭子按到底，能换一分是一分。运气好可以连穿两个。”
确实。
积分赛制下，有时换分比苟命更为重要。
与其不做进攻被对手或者蓝圈淘汰，还不如拼枪法赌一把。
“包里有投掷物，为什么不用？”周迭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