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六月橘
在学校生活两年，莫楠一直觉得学校挺小的，什么时候都能能轻轻松松绕完整个校园。
才踏入高三没多长时间，她突然又觉得学校比印象中的大。
明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一个学校，教室都在一栋教学楼，吃饭会去同一个食堂，但五个人就是很难聚到一块儿。
因为休息时间的不相同，因为各种原因。
也才十来天没聚，但好像上次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像是过了好几年那么长。
过了十点街道上大部分店铺都熄灯关门，一条路下去黑了一片。
要找一家能坐着吃饭的小餐馆是真的不容易，几人多走了几步路，到了夜市吃关东煮。
“这一会有打铁花表演。”
简寻阳一口闷掉碗里的牛肉丸，吃得太快被烫得不停往外呼热气。
“太烫了，”他偏头提醒众人：“凉一会再吃。”
莫楠的注意力放在他前半句话上，抬目问：“真的有打铁花？”
程今希眼里闪着期待：“真的呀，我特别想看。”
简寻阳：“我昨天来帮我妈收摊的时候听到他们说的。”
“你就听他吹吧，”季冬懒洋洋道：“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在这打铁花。”
他说着拉过任北的胳膊，撩开他的袖口，看了眼他手腕上的手表：“都要十点半了，夜市都散一半了，他来打给空气看啊。”
任北抽回手，一点点移动脚步，站到了莫楠身旁。
莫楠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偏头望着他。
对视了无数次但又迅速避开的双目在此刻有了不需要闪躲的底气。
“你很想看？”任北问。
莫楠如实点头：“我没看过。”
“万一来了呢？”程今希还是有些期待。
“应该会来。”简寻阳安稳着。
“哼，”季冬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我不信。”
“别搭理他，”简寻阳伸手将程今希拉到自己身旁，想用动作来远离季冬覆盖在身的怨气：“他最近吞炸药了，谁他都想顶两句。”
简寻阳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莫楠深表认同。
“冬冬你怎么了？”程今希转头问他。
莫楠有些好奇他会怎么答，跟着转头看他。
只见季冬张了张嘴，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最后憋住气，丧了脸：“因为我是邪恶的反派人设。”
“我们能看出来。”简寻阳说：“我也感受到了。”
看着他这不好受的样，莫楠也不好继续损他，只有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最近是有点问题，”简寻阳盯着两人眯了眼睛：“并且我觉得莫楠你还知道内情。”
莫楠被他的话烫得缩回了手，目光在无意识间移到了任北身上。
简寻阳将她一系列动作捕捉在目，语气笃定道：“任北也知道点什么吧。”
他短短两句话把三人点了个遍，并且句句逼近真相。
这事季冬自始至终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能告诉莫楠还是上次在情急下套出来的。
现在他估计是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儿了。
莫楠有些不知道怎么答，更不敢去看简寻阳，他们太熟悉了，常常一个目光就能看出对方的小心思。
她扶了下额头，身子往旁边转，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点，转头看到任北移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简寻阳探究的视线。
他这维护的动作更加确定了简寻阳的想法。
“你们不讲义气，”程今希望着她：“楠楠，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瞒着我？”
莫楠叹了口气，拨开任北，看向季冬，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
季冬接受到了她的信息，站出来，悲痛道：“是瑶瑶。”
瑶瑶？
一个名字换来了四张迷茫的脸。
简寻阳皱了眉：“瑶瑶谁啊？”
“就我和南瓜小时候养的那只仓鼠，”他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双手背在背后，四十度仰望天空，眼中满是悲痛欲绝。
“它就是在这个季节走的，我现在都还记得它走时是多么痛苦，如果它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长老大了。”
“它死的时候是晚上，你第二天去的时候它都硬了，你怎么看到它死前痛苦挣扎了？”简寻阳一一揭穿着他的谎言：“就算那时候要没死，现在也不一定活着。”
“还有，”他矛头转移，看向莫楠：“你知道你那时候养的那只耗子叫瑶瑶吗？”
莫楠顿神，咳了一声，又把头转到了一边。
简寻阳也没死抓着她不放，继续道：“要说那只耗子也挺惨的，”
知道这事任北不知道，简寻阳就面对着他说：“当时这两傻逼养的时候还说把它当自己的宝贝儿子养，一个是爸，一个是妈，没养几天就给喂撑死了，死了之后被埋在了门口，后来这两个傻瓜非要去确认人家死了没有，然后又把老鼠挖出来，你说这老鼠惨不惨，死了还被人刨坟五次。”
季冬：“我都伤心成什么样了，你还提，你的心肠真的歹毒。”
“我听你扯呢，”简寻阳手掌摊开，重复着：“五次。”
任北听着话，视线往旁边移，落在了莫楠脸上。
莫楠的注意力始终留了一半在他身上，能精准感觉到他的视线，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刻，莫楠立马解释道：“我们那时候是真的不确定。”
任北：“你们那时候真的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
“啊”，莫楠觉得小时候这幼稚的游戏现在提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小的时候过家家嘛，都这么玩。”
任北没再答话，默了声。
看着他垂头的模样，莫楠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她猜不透，也不想任由这种气氛延续下去，想要出声询问。
突然，一声清响，一团火窜上了天，在空中炸开，一瞬间火花哗啦啦往下掉。
黯淡的夜空被火红的光照得亮一阵暗一阵。
哄闹的夜市突然静了下来，众人被这震撼的一幕引住了目光。
火花慢慢散下，又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火花再次在空中炸开的同时，耳边欢呼声四起。
“是打铁花！”程今希激动地拍着简寻阳的手，拉着他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寻阳，真的有打铁花。”
刚刚还斗嘴的两人也因为这震撼的场景无声休战。
因为想看得仔细些，都跟着程今希的动作往前走。
莫楠站在后面，被三人挡住视线，想踮起脚看看。
“莫楠。”
任北轻轻喊了她一声。
“嗯？”
莫楠刚有要转头的动作，脸颊突然感到一阵温热，她还没反应过来，任北就已经蜻蜓点水亲在她脸上再迅速离开。
这动作简直出乎意料，莫楠瞳孔一震，心脏跟着天空的火花炸开，烫意烧便了全身。
转头看着他，看他滚烫的脸颊似乎也并不比自己凉快不少。
莫楠笑了笑，冲过去，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角，再快速退开。
同样的蜻蜓点水，同样的出乎意料。
她的速度快得像风，快到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她的动作。
快到连任北都觉得那只是错觉。
他抬手，摸了下她刚刚触碰的位置，低声笑了。
他像被冲昏了了头脑，没了顾忌，微微弯腰上前，大大方方，吻住莫楠的唇。
莫楠没再犹豫，双手握住他的衣袖，笨拙又认真地回应着。
前方是热闹非凡的人海，头顶是绚烂夺目的花火，他们躲在人潮后偷偷亲吻。
周围的哗啦声逐渐消散，意识到火花即将结束，两人默契松手。
夜风吹在脸上却没能吹散那通红的烫意。
这风倒是把两人的勇气吹散，都转了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看对方。
任北低着头地声笑着。
莫楠听着耳边的动静，狂跳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她在不好意思什么？
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自家男朋友当然是想亲就亲，想看就看。
莫楠思绪通了不少，刚要抬头季冬突然窜了过来。
“你又傻乐什么？”
他看着任北：“怎么谈个念爱感觉智商都变低了。”
“被莫南瓜传染了吧？”
莫楠瞥了他一眼：“你别逼我跟简寻阳细谈你自己为什么发神经。”
季冬被说默了声，只有掏出手机跑一边拍照去了。
看到他的动作莫楠才反应过来：“你不拍照吗？”
好像自从他有了相机起，他每时每刻都在拍照。
任北：“今天不想拍。”
莫楠仰头，看着满天的花火：“为什么？是觉得不好看吗？”
她看着花火，任北看着她：“好看。”
莫楠不懂：“那为什么不拍？”
“我拍不好。”
“没有啊，”莫楠笑着说：“你拍照一直都很好看。”
任北眼眸动了动：“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总夸我。”
莫楠看着他，笑得坦然：“因为你就是一个值得夸奖的人。”
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