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负气潜返暗增衾
“夫君。”叶湘怡的声音闷闷的,她好像感觉到了裴俞风的某种珍重,即便是片刻。
她心底是感激他的,只是白纸黑字的契约交易,让她对这场利益婚姻,不抱任何期望。
但裴俞风的动作让她感觉到了些许希望,或许,自己能在救下叶家的同时,能与这位夫君,相敬如宾走过一声,也是好的。
叶湘怡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穿过裴俞风的腰身,回抱住他。
裴俞风的身形猛的一顿,便听到叶湘怡小心翼翼斟酌字句的话。
“妾身知道,这桩婚事源于利益交换,叶家遭难是您施恩,就我叶家于水火。”她的嗓音清浅,带着些颤抖,却努力保持清晰。
“夫君给予帮我叶家脱困,又我安身之所,恩情重于泰山,妾身铭感五内,必然努力报答恩情。”
叶湘怡每说一次“恩情”,裴俞风的眼神便冷冽一分。
但帷幕之中,不见月明。叶湘怡自然不知裴俞风的神,只当裴俞风也同意以上情状,所以才并未打断。
“所以?”裴俞风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叶湘怡见此,将自己最真诚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虽然害怕,但夫君也无需勉强自己,与我行夫妻...夫妻之实,是妾身身为妻子的义务。”
她的胆子又大了一些,继续道:“常言道前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妾身与夫君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不过婚姻既成,湘怡也盼夫妻和睦,家庭和美。”
叶湘怡自以为这番话是感恩,是识趣知大体。
她希望裴俞风现在只是以为自己表现得主动,只是着急于拯救家族,如此一番剖白心迹的言语能换来裴俞风的一点尊重。
只是她不未曾想过,若是眼前之人,所言所行,都是发自真心的,该作何弥补。
如此“通情达理”,把一切都定义为冰冷的交易,那眼前之人,又怎会小心翼翼百般遮掩迫切的渴望?
裴俞风的手指猛然攥紧,指节泛着清白。
“恩情?”他轻笑一声,再无挑逗的温度,只剩下遍布的戾气。
“你能偿还的,是什么?”
叶湘怡被身侧男人倏忽之间猛然转变的态度吓到,试探着回答道:“尽快洗清罪名,打理家宅,分忧解难...”
“呵。”裴俞风冷笑一声。
声音未落,他猛的伸出手,攫住叶湘怡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叶湘怡痛呼出声。
旋即,带着不容抗拒的粗暴,将她重重压在床榻之上。
裴俞风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甚至像在啃咬,在叶湘怡裸露的脖颈上留下灼烧的痛感。
大手扯开衣襟,微凉的空气侵袭着叶湘怡裸露的肩头。
风雨将至。
叶湘怡不明白裴俞风愤怒的点在哪,难道是交易说的太过直白,让他感受到了冒犯?
她肩膀瑟缩着,带着一丝彻底绝望的顺从,主动抬手,伸向自己中衣腰间系着的衣带。
无法避免,又无从沟通,那么至少,不要被完全剥开。
叶湘怡睁着眼,盯着上首的男人。
美人宽衣,细微却又勾人的动作,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裴俞风的所有念头。
他的动作僵住,借着月光,看到了叶湘怡泪痕交错的脸。
主动宽衣解带的模样,并没有半分情动,只有认命的接纳。是在完成一场,她以为的,冰冷的偿还。
“够了。”男人猛的从她身上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无处发泄的情绪藏在深暗的眼中翻涌。
裴俞风背对着叶湘怡,站在窗前。
若是叶湘怡能够抬头,便能看到白日里裴俞风□□的双肩此刻颓丧下来,在月光下孤寂无比。
他的声音冰冷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三十万买一个女子结亲,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些。”
他穿好外袍,推门而出:“五年之内,若是叶家收益填补不上今日我所借款项,那便改名更主。”
“春桃,去伺候你的主子!”
说完,他拂袖而去,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只留叶湘怡缩在锦被里,与一室的死寂。
春桃进来,被裴俞风的怒火吓得有些瑟缩:“小...夫人,家主这是怎么了?”
叶湘怡拢了拢身上残余的中衣,擦干脸颊上的泪痕吩咐道:“没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春桃,你替我再找一身中衣换上罢。”
换好衣裳,叶湘怡本来以为自己又惊又喜吓后,会彻夜难眠。
和春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片刻后,也许是今日太过疲倦,叶湘怡缩在被中,春桃守着,很快睡了过去。
夜色已深,月上三杆。
春桃坐在塌前,正犯瞌睡。
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裴俞风在门口驻足片刻,低声横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说完,依旧轻轻推开房门,如同一个潜入者。
内室一片静谧,只剩下她清浅但并不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