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裂痕
“这是怎么了？”
“我听办事处的朋友说，有人故意下毒，造成了多人昏迷。”
“最近阴间怎么回事啊，先是有人要跳河，后是小银行被彻查，现在又出了投毒案。真不太平。”
御膳坊门口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不少人好奇地盯着同一个方向，窃窃私语传入穆绍云耳中。他坐在一个酒摊前，脸上带着不同于他们的平静神情，目光冷静地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看见穆云缨被一群人压着出来的时候，他原本想要上去帮忙，结果看见穆云缨朝他做的口型。
“害我的人在人群里。”
穆绍云立刻就明白她想让自己留在原地，暗中查探那人的踪迹。
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乖乖照做。
人群慢慢散去，穆绍云漆黑的眉宇蹙得极深，他并没有在人群中发现有可疑的人。
直到他看到御膳坊内的一群凑热闹的女工中有一人的神情不对劲，她嘴角上扬，带着一抹得意的冷笑。
察觉到他的目光，女人朝他的方向偏过头。两人目光相碰，女人低下头，匆匆转身挤进人堆。
穆绍云微怔了一瞬，才拔腿追了上去。虽然很久没见了，他仍然记得她的名字。
姚桑。
之前从穆青萝口中得知姚桑的事，他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姚桑。
尽管过去千年了，姚桑可能早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但他忘不了。
国破家亡的遭遇让他心里有恨，憋屈和愤怒扎得心口发疼。
想到云缨这次的遭遇可能跟她有关，穆绍云脸色一暗，掐了个诀，瞬移到姚桑面前。
面对穆绍云的从天而降，姚桑丝毫不慌，她在原地停下，淡定地看着穆绍云。
“好久不见，十一殿下。”
听到那个称呼，穆绍云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姚桑轻轻哼了一声，掸了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然一扬手，一只蜘蛛从她袖中飞出直奔穆绍云的面门。
穆绍云反应极快，手中金光一闪，一个酒葫芦出现在手中，蜘蛛怪叫一声被吸进葫芦里。
但姚桑的本意不是袭击穆绍云，而是给自己争取时间。等穆绍云收完葫芦，姚桑早就跑没影。
如果穆云缨在场，就能看到她满身都是黑气，知道如今的姚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
另一边，在巡查队大汉的押送下，穆云缨被迫穿过熙攘的街巷。她昂着头，清晰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窥探视线。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子，不得不配合人们的期望去表演。
他们一路穿过花街来到办事处的大楼前，门前摆放着好几副担架，那些中毒的人直接陈列在外面，让人围观。
他们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唇色泛着不祥的乌青，更有一缕缕极淡的黑气，如活物般从他们的口鼻间丝丝渗出。
穆云缨的目光刚落在他们身上，耳边就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音：“穆云缨你可看到了，这些人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跪下来给他们磕头承认你的罪行。”
“我没有干过下毒的事。”穆云缨收回视线，冷冷地看着他，“倒是你，不知道你贵姓，一直在宣称是我投的毒，但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这么做的理由。”
她说得很大声，就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他们想用群众的力量压垮她，她也可以反借群众反将对方一军。
面对穆云缨的质问，他掩着嘴轻咳一声，眼珠快速转动，不耐烦地大声呵斥手下。
“油嘴滑舌，快带进去，我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嚷了一句：“这不是胡灞嘛，最会胡说八道的胡灞，说不定这个姑娘真是被冤枉了。”
胡灞狠狠地在人群剜了一眼，没找到说话的人，只能把怨气发泄到穆云缨身上。
“快进去。”
穆云缨被猛地一搡，踉跄着跌进房间。推她的人像是门内有什么吃人的猛兽，几乎是在她踉跄的同时，便“砰”的一声重重甩上门。
穆云缨站起来，仔细打量这个房间。乍一看这个房间跟普通的教室并没有什么特别，直到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一道蓝光从天花板落下将穆云缨笼罩其中。
“检测到权限更改，正在切换滞留区模式。”
室内的场景迅速变换，墙壁如水波般扭曲，地面重组为沙地，身后是巨大的城郭，这个场景穆云缨并不陌生。
第一次梦到前世，她就见过这样的画面。只不过这次的体验更加真实、具体，就好像亲临其境，从一个时空穿越到另一个时空。
耳边传来阵阵哀嚎声和厮杀声，穆云缨抬眼望去，穿着黑色玄铁铠甲的将士几乎以碾压的方式将穿牛皮盔甲的西凉人斩于马下，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狂欢。
有人发现了落单的穆云缨，挥刀就要朝她砍下。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穆绍云把穆云缨护在身后，他整个身子全是鲜血，伤口还不断有血汩汩涌出，把他爱穿的白衣染成刺眼的红色。
长枪就在手中，穆云缨想要执起来，却发觉自己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
穆绍云气喘吁吁地把想要偷袭的敌国将士踢开。来不及多说什么，他把手放进口中，用最后一口气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
一匹红色的骏马从城中飞奔而出朝这边奔来，一路上它的铁蹄势不可挡，将拦路的士兵全都踹开，来到穆绍云身边。
穆绍云费力地穆云缨安置在马背上，狠下心来大力一拍马屁股，马儿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心声，飞快地往草原的方向跑去。
“快走，云缨。别回头。”话还没说完，一把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呃。”穆绍云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穆云缨的方向，口中缓缓流出鲜血。
即使是这样，他还不忘对着穆云缨笑，慢慢吐出最后的几个字：“快走。”
“不要！”
穆云缨双目赤红，看着穆绍云一点点倒下，露出他身后的那个人。
那名敌军首领头戴鎏金盔，身覆嵌玉铁甲，一张黄金面罩严严实实地遮了面容，只余下一双冷厉的眼锋。
他掌中长剑斜垂，殷红的血珠正顺着剑刃缓缓滑落，在脚下的焦土上晕开暗褐色的印记。
他看着穆云缨离去的方向，似乎是笑了一下，接着毫不留情地挥起长剑又往穆绍云的胸口扎去。
穆云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