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宫墙春色误人心
那双眼波流转的美目此刻只剩下戒备与疏离,仿佛他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毒蛇猛兽。
“事到如今,我身上,大约只有一样东西,还值得楚将军再利用一次了。”她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将军想要的东西,就藏在长安城外的夜氏皇陵之中。”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却无比疏离的礼,姿态恭敬,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前朝玉玺想必对将军的大业有所助益。以此为交换,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从今往后,一别两宽,莫要……再见了。”
楚怀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她竟然以为……他竟然让她以为,他做这一切,是为了那劳什子前朝玉玺!他合了合眼,强压下心口翻涌的血气,再睁开时,眼底是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暴怒。
他看到她站在月光下,身形单薄如纸,面色苍白若雪,唯有那双眼睛,因激动和绝望而泛着异常清亮的光,如同寒夜中最孤寂的星辰,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心寒。
“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隐忍谋划,甚至不惜利用你让哥舒澈落网,都是为了那个死物?!”他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
“否则,”夜旖缃抬起清亮的眸,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那眼神锐利如刀,“除了那点微末的利用价值。妾身实在不知,自己这残破之躯,污秽之名,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将军如此煞费苦心……步步图谋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楚怀黎心中压抑已久的烈焰。他不再多言,猛地再次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不容她有任何反抗。
“放开!楚怀黎!”夜旖缃拼力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你放开我!还请将军自重!”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眼神灼热得骇人,“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听到“你想见的人”这几个字,夜旖缃所有的挣扎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骤然停止。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中交织着怀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微弱的希冀。
她不再反抗,任由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带离聂府,塞进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
狭小的车厢内,瞬间盈满了他身上清冽又霸道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着她。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那些混乱而炽热的纠缠,冷漠的面具下,脸颊难以自控地泛起一丝羞耻的绯红,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自在,只能慌乱地将视线移开,死死盯住晃动的车帘。
她下意识地掀开帘子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试图借此分散注意力,驱散心头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悸动。
而在楚怀黎的感知里,这密闭的空间却仿佛全都被她身上那抹清雅幽甜的桂子香气占据。
那香气混合着她淡淡的体息,如同最致命的蛊毒,钻入他的鼻息,撩拨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衣衫之下,一股压抑已久源自最原始本能的冲动,正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汹涌叫嚣。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窈窕身影,看着她因侧头而露出的那段白皙的脖颈,看着她紧抿却依旧柔嫩的唇瓣,眼尾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一层深重的绯红。他必须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不在此刻,做出更逾矩的事情来。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城郊僻静的院落前停下。夜旖缃几乎是立刻挣脱了车厢内诡异的氛围,率先跳下马车,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这处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敞亮,墙角甚至种着几株耐寒的绿植,在月色下显出勃勃生机,一看便是主人长期精心打理过的模样,与临时居所的仓促感截然不同。
屋内亮着一盏温暖的油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在这清冷的夜里,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带着撒娇意味的央求:“阿嬷,承儿还想再吃一点点糖霜嘛,就一点点!”
一个熟悉得让夜旖缃心脏骤停,略带苍老却充满慈爱的声音接着传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哟,糖霜吃多了,牙就要被虫虫啃光啦,到时候我们小承儿可就啃不动肉肉咯……”
“嬷嬷,都是您平日里太惯着他了!”又是一道熟悉的,温婉中带着些许无奈的女声响起。
这两个声音……这两个她以为此生只能在梦中重温的声音!
夜旖缃的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是她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吗?还是……还是……
楚怀黎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从最初的震惊、怀疑,到难以置信的狂喜,那强装的冷漠与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再也压抑不住,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迫不及待地冲上前,颤抖着手,猛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吱呀——”
门被突然打开,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容貌端丽的中年女子,她手中的针线活计“啪”地掉在地上,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娆……娆儿?!这不是娆儿吗?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柳……柳孺人……”夜旖缃轻轻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
这位柳孺人曾是六品官家的小姐,家族遭难时被推出来送入王府为妾,以求保得柳氏一族平安。母妃心善,怜她身世,一直以礼相待,她也始终安分守己,对他们这些小辈更是温和慈爱。
“是谁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