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云水大学的校门在网络上很有人气，某部电影在此取景，男女主在爱心形状的校门前一吻定情。
电影上映爆火后，爱心大门也跟着火了，无数情侣不辞辛苦，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专门为模仿电影里的那一幕。
心形校门前，荷尔蒙爆棚，爱情定格闪闪发光。
不少学生进校园都有了心理阴影，生怕在校门前被喊住——“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吧”。
校内论坛里一度引发争议，讨论是否该允许非本校生逗留校门前。
有人不在意，又没进学校，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人据理力争，社会人士多了，对学生容易形成不良影响；有人提出斩草除根的解决方案，不如拆掉那异形爱心门，换成普普通通的大铁门。
讨论来讨论去，却没个结果。
许多学生不胜其烦，干脆装听不见——塞着耳机目不斜视心无旁焉地直直往前冲。
可以说，在外人眼里，云水大学等同于心形校门。
一提到云水大学，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哦，那个特别的爱心大门”。
如今，那标志性的校门只剩下了半边爱心。
另外那半边，废铁般斜倒在围墙外的垃圾堆旁，无人问津。
校门如此大敞，情况显然不是太妙。
两人默默进了校园。
门卫室的玻璃门碎了半扇，林希乐探头，屋内玻璃碎渣满地，里面无人值守。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背着双肩包、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往校园里走。
“同学，问一下——”
话还没说完，那男生迅速瞄了她俩一眼，四顾周围，猫一般神色警惕地远远跑走。
……云水大学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许多。
不仅没有组织起团队，校内似乎已无人看管。心形校门被破坏，入校无需登记，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咱们走吧。”两人原地等了一会，没见到第二个人出现。一路无人，她们顺利来到曲宁方晓宇所在的男生宿舍前。
男生宿舍同样无人值守。
往常宿管阿姨坐着的地方，倒着一个缺了半条腿的破凳子，桌子不知去了哪里。
楼底铁门虚掩，林希乐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闷响便开了。
门后黑洞洞的楼口，像极了深渊在凝视。
宿舍楼内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相比往日的嬉闹喧嚣，此刻安静得让人难受。
何璐璐拉着行李箱，杵在一旁，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
“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她全然没有即将见到男友的喜悦，在门口犹犹豫豫：“方晓宇、曲宁他们……要不咱、咱们……”
林希乐：……我也不想见到渣男曲宁，但来都来了。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都已经到这里了。”
如同闯关般，两人一前一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惦着脚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
林希乐发觉关键时刻何璐璐挺有力气的，背着包、拎着行李箱，紧紧跟在她身后，一步没落下。
两人来到301门前。
这一层的宿舍门都紧紧关着，301也不例外。
林希乐竖着耳朵凑近门边，比了个“嘘——”的口型。
屋内没有声响。
她想透过门上的猫眼往里看，又怕遇到恐怖小说里的套路——黑漆漆或是猩红一片，那异况光想想都瘆人。
还没等她下定决心去看，门内传来一阵极其猛烈的咳嗽声。
接着是钥匙插|进锁眼里的声音。
301宿舍门打开。
“诶乐乐？你、你们……”见到面前两位，曲宁使劲掐了下胳膊，确认不是睡觉睡迷糊了，“外面这样，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如林希乐所料，曲宁活得好好的，除了人瘦了些，四肢健全活蹦乱跳。
她微微叹了口气。
“橘咪，如今已经末日，可以一刀结束曲宁了吗？”
林希乐敲了敲手表，和橘猫进行交涉。
专频沟通，表面一切如常，其他人无法看见也无法听见。
[不行，曲宁绝望值为0，不符合条件。]
林希乐：……
0？
……曲宁的绝望值居然为0，这是什么恐怖的心理素质？
“多来几刀呢，能增加绝望值吗？”
[本猫觉得不太可能。]
[建议你慢慢试探曲宁绝望值增加的方法。]
[记得不要崩人设引起怀疑喵。]
得到橘猫否定的回答，林希乐心里默念着爱岗敬业爱岗敬业。
迅速飙起演技，星星眼放光，旁若无人地猛扑到曲宁怀中——
为了世界和平，人设不能崩......太狠。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差不多了吧？
她松开曲宁。
把他当做热腾腾的牛油火锅、青花椒烤鱼、肥肠面、蟹黄小笼包和辣条。
林希乐咽了下口水，开始充满“爱意”的仰望。
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从曲宁脸上划过：“你们先进去，等我一下。”
哟，难不成这时候就有情况了？
林希乐只恨背后没长眼，没看到何璐璐刚才的面部表情。
想必很是精彩。
吃瓜心情一出，她顿时很想来个果盘，再来一杯冰镇快乐肥宅水。
林希乐一副“男友在，天塌了都不怕”的恋爱脑模样，乐呵呵地拉着何璐璐进了屋。
301是宽敞的四人间，上铺床下铺桌子的配置。靠门口的两张上铺像是无人，各式各样的杂物堆得满满当当。
林希乐一眼便看到了她买的全息游戏机盒子，心脏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屋内没有开窗，有股憋闷的苦味。
左侧靠窗的上铺，有一人盖着厚被子，脸朝墙背朝外侧躺着。何璐璐拉着行李箱，凑近迟疑：“晓、晓宇？”
床上侧躺那人听声音楞了下，缓缓翻身坐起：“璐璐？”
何璐璐男友看起来不太好——
胡子拉碴、面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眼球布满红血丝。
身形比从前消瘦了很多，脸都有些凹陷。
何璐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啊……你怎么了？”
方晓宇脸上撑着笑：“咳咳……太好了，你没事。”
“没事”两字刚说完，便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猛烈咳嗽。
王小玲挂掉之前似乎也是这样，想到这，何璐璐又往后退了几步。
方晓宇声音嘶哑道：“有点小感冒发烧，好几天了，应该快好了。”
“那、那少说点话……多休息吧。”
何璐璐快步走到行李箱边，蹲下翻找：“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感冒药。”
方晓宇拿纸巾捂住嘴，压抑着咳嗽。
“喝点水吧。”
曲宁从走廊回来，见状叹了口气，递过一杯水给方晓宇，又拿出一打口罩放到桌上。
曲宁告诉两人，校园里状况不太妙，学生里能走的已走了多半。
由于暴雪是一早下的，绝大多数老师不在校园里，师资力量严重不足。
最初还好，空调能用，还有留在这的老师组织学生分配食水物资。
大家以为也就熬两天就过去了。
情况在断电后急转直下。
云水大学宿舍的条件有限，温度骤降，大家宿舍里的衣服多是夏天的短袖短裤。
御寒衣物极度短缺，许多体弱的同学老师没挺过去。
死人后学校逐渐变得混乱失控，号召组织力缺失，仅剩的老师也变得自顾不暇。
极寒一过，又莫名涌入了一批外面的人。
如今又疑似流感爆发。
他们凭着老师分配的物资和之前囤的方便面勉强撑到现在。
曲宁本也想走，可方晓宇忽然感冒严重，两人没走成。
“你们先走吧，别让我连累大家都走不成。”喝过水的方晓宇声音依旧嘶哑。
“那怎么成，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何璐璐虽这样说着，仍装作翻找药物，不敢靠近男友。
“橘咪，你可以用猫猫能量疗愈帮方晓宇治疗吗？”林希乐敲了敲手表，问橘猫。
[咳咳，那个……我没有那么多能量。]
[现在强行用的话，属于治标不治本，维持效果很短暂，对于方晓宇没什么实际用处喵。]
水电网络不通，除了广播，没有其他的信息渠道。
林希乐提议：“不如一起去风落市吧，来的路上广播说那里有免费的医疗点。”
除此之外，林希乐的哥哥林成皓也在风落市。
“可要怎么才能过去？”曲宁想走又不敢走，“都说外面已经乱成一片了，不太安全。”
“我和璐璐找了辆小车代步，不管怎么样，总比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强。你也说了如今校园里……”
隔着墙壁，一阵令人不适的猛烈咳嗽声从一旁宿舍传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这、这里更不安全。我们去医疗点看看吧。”何璐璐捂着鼻子，生怕病毒穿墙而出。
“趁着天亮，抓紧走。这里我感觉只会越来越糟。”
林希乐看向方晓宇：“你先躺着休息一会，我们连你的东西一起收拾。”
众人帮方晓宇收拾好东西，匆忙拎着行李离开宿舍。
“我的纸巾落桌子上了，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