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地铁站内的时间，比高铁站慢了七分钟。这七分钟，是死亡蔓延的间隙，也是信息滞后的致命窗口。

地铁站厅内，刚从列车上下来的乘客们鱼贯而出，沿着指示牌走向通往高铁站的通道。售票机前排着短短的队伍，安检口的传送带平稳运行，一切看起来与往常别无二致。只有在靠近连接通道的地方，一些敏锐的人开始注意到异常。

首先是从高铁站方向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怪异气味，比高铁站初起时还要微弱，但那种甜腻中带着辛辣的特质已经开始在空气中弥散。

接着是声音——并非地铁站本身的声音，而是从连接通道那头传来的、被距离和墙壁阻隔后变得模糊的喧哗，夹杂着似乎是人声的呼喊，但具体内容难以分辨。

"上面再嚷嚷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通道方向。

他的同伴耸耸肩："可能是哪个旅行团吧，你也知道有些旅行团的游客总喜欢叽叽喳喳，而且早高峰人这么多，吵也很正常。"

但很快，零星的几个从高铁站方向狂奔而来的人打破了这份相对平静。他们脸色煞白，眼神充满恐惧，一边跑一边剧烈地咳嗽、干呕，有人甚至身上沾染了可疑的黄色污渍。

"上面！上面有毒气！快跑！"

"别上去！不能上去！"

他们语无伦次地警告着，试图逆着地铁出站的人流，向地铁站更深处跑去。

这反常的景象立刻在地铁站内引发了骚动和困惑。正准备乘坐地铁离开的旅客们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通往高铁站的扶梯和楼梯口。地铁工作人员也察觉到了异常，一名身穿制服的女站务员快步走向连接通道，想要了解情况。

然而，更大的混乱接踵而至。越来越多的人从高铁站方向涌下，他们之中很多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中毒症状：视力模糊、步履蹒跚、剧烈咳嗽甚至呕吐。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地铁站厅内传播开来。

"上面到底怎么了？"

"是火灾吗？"

"不像……他们说是什么气体泄漏！"

人群开始骚动，一些人本能地想要远离高铁站方向，向地铁站另一端的出口涌去；而另一些刚从地铁下车、不明就里的人，则还在习惯性地走向通往高铁站的通道，两股人流在地铁站厅内冲撞、交织，秩序迅速瓦解。

那位女站务员试图用对讲机联系控制中心，但发现信号受到严重干扰。她转而试图疏导人群，大声呼喊着："请大家保持冷静！向C出口方向疏散！"但她的声音在越来越大的喧哗中显得如此微弱。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

上午8点43分01秒。

地狱的序曲，在地铁站内再次奏响。

安装在站台层天花板、以及连接通道关键位置的装置（“探照灯”），与高铁站的袭击形成精确配合，被同步激活。

同样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从头顶传来。

同样是那股迅速变得浓烈的、甜腻中带着苦杏仁尖锐辛辣和大蒜般恶臭的混合气味，在地铁相对更封闭的空间里，浓度上升得更快，更具压迫感。

同样是那不祥的黄绿色烟雾，从伪装点喷涌而出，如同张牙舞爪的幽灵，迅速吞噬着站台和站厅的空间。

"又来了！这里也有！"

"啊——！救命！"

绝望的哭喊声瞬间盖过了一切。地铁站内的人们彻底陷入了双重包围的绝境——来自高铁站的毒气威胁尚未解除，地铁站自身也变成了毒气室。

人群彻底失去了方向。该往哪里逃？上面是死路，下面也是死路。恐慌演变成了极致的混乱和无序的奔逃。人们在弥漫的毒雾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互相推挤、踩踏。跌倒的人再也无法站起，要么被毒气迅速夺去生命，要么被慌乱的人群踩过。

站台上，准备乘车的人们在车门打开的瞬间，迎来的不是希望的通道，而是同样从车厢连接处或通风系统渗出的黄绿色死亡之息。一些车厢内部也安装了小型的释放装置，确保了死亡的均匀分布。

那位女站务员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