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吃饭
“您没学过按摩,恐怕没办法操作。”岁樟解释。
左溪月闻药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还真学过。
左展星身体不好,偶尔会毫无征兆地晕倒,经常撞伤自己,左溪月就上网学了点按摩药酒的方法替她揉揉。
但左溪月会的东西,“左溪月”不能会。
“那你来吧。”她淡淡放下药膏。
岁樟先去洗了手,当着左溪月的面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然后才倾身半跪,小心挖了一块药膏。
左溪月有经验,能看出岁樟的动作非常娴熟,不是雷娜只言片语就能教会的,他应该经常照顾病人。
“你妹妹怎么样了?”她想到岁樟刚好有个生病的妹妹。
岁樟垂着眼睛,双手捂热药膏,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切都好,劳烦您记挂。”
敷衍。
左溪月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反复提及亲人的病痛,也没打算跟他计较。
“请闭眼。”岁樟捂热了药膏,站起身凑近她。
左溪月安静闭上眼睛,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岁樟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清瘦单薄,但并不显得瘦弱,一只手心就能完全覆盖住她的伤口。
黏腻的药膏从岁樟的手心转移到她的额头,两人相触的皮肤皆是黏糊糊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膏被揉搓开,空气里的草木气息更浓重了,混在其中的还有一丝丝洗衣液清香。
左溪月知道那是岁樟身上的味道,他一直都很清爽。
也许是为了方便操作,岁樟用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覆盖在额头上的那只手也加大了一点力道。
他揉得很小心,左溪月闭着眼睛,舒服到有些困意,却又因为不太适应这种触碰而无法放松。
其实这样小的伤口,有什么值得按摩的呢?
左溪月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整洁的白衬衫,衬衫扎进腰带,随着他揉搓药膏的动作微微抖动。
额头上轻柔的力道停了下来,岁樟停下动作,小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左溪月挥开他的手,“这药味道太重,我下午还要出席追悼会,不要揉太久了。”
“是。”岁樟立刻收回手。
“那剩下的药我就给您放冰箱里了,雷医生说这瓶药膏需要冷藏。”
左溪月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岁樟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左溪月猜测应该是厨房快备好饭了。
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再不吃饭就要晕过去了。
身后的岁樟迟迟没有跟上来,应该在忙收尾的卫生工作。
还没下楼,左溪月就闻到一阵饭菜香。
加快速度走进餐厅,比饭菜更快映入眼帘的,是坐在餐桌上无聊捧腮的年轻男孩。
“左漾。”
左溪月被饭菜勾起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一大半,她皱眉,把不欢迎写在脸上:“你来做什么?”
左漾原本百无聊赖盯着冒热气的饭菜,听到左溪月的声音,背一下子挺了起来,眼神发光:
“姐姐,你终于起床了!”
“你那里没饭吃吗?怎么还要来蹭我的午饭?”左溪月对他放光的眼神无动于衷。
她知道左漾也住在庄园里,只不过庄园楼与楼直接相隔很远,左漾最近又没出现在她眼前,左溪月已经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联想到雷娜上午那番话,她对这个便宜弟弟实在提不起好脸色。
影响她独享左家财产的人,都应该滚出她的世界。
“还不是因为好久没看见姐姐了,来给姐姐请个安嘛。”
左漾撑着下巴侧脸看她,即便左溪月冷脸,他也笑盈盈的。
“姐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睡到这个点才起床,是不是身体还没……”
左漾半真半假的抱怨戛然而止,他的视线从左溪月身上挪开,转向她身后,眼神格外复杂。
左溪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后是刚从楼上她的房间下来的岁樟。
岁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敲着手机,行色匆匆。
直到岁樟走出了大厅消失不见,左漾才非常夸张地“哇”了一声。
“你叫什么?”左溪月知道他可能想歪了,但不想解释。
左漾继续笑得眼角弯弯:“我叫左漾呀,荡漾的漾。”
冷笑了。
左溪月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桌上只有饭菜,餐具还没上。
“还以为你真是在等我,”左溪月扫了一眼餐桌,“原来是没餐具。”
“被姐姐看穿了,”左漾捧着下巴,看了不远处一眼,“要不是不给我筷子,我早就偷吃了。”
不远处,角落里的佣人低着头端来托盘,托盘上架着两双陶瓷筷子,还有一双黑色公筷。
“不给?”
左溪月靠着椅背看佣人戴着手套布好筷子,呛他:“那你不会自己要吗?我看你也不是脸皮那么薄的人。”
“姐姐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左漾不知道是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笑得无懈可击:“这可是你的餐厅,你不落座,谁又有资格提前动筷子?”
左溪月不跟他客气:“知道就好。”
佣人竖着耳朵小心翼翼退下,餐桌上一时只剩下他们二人,左溪月毫不收敛的敌意让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
“我当然知道啦。”
左漾重新扬起笑:“我知道姐姐当了这么多年独生女,短时间内接受不了我的存在,但没关系,我会努力让姐姐喜欢我。”
左溪月用公筷给自己夹菜,没理他。
姓左的说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左溪月可没忘记自己坠楼失忆的事情,她现在不查,不代表永远不计较。
作为便宜弟弟兼庄园内部人员,左漾的嫌疑在她心里洗都洗不掉。
等她摸熟了左溪月的过去,能够熟练使用这个身份,她第一个就从左漾下手。
见左溪月不理他,左漾盯着她夹菜的动作,再次没话找话:“姐姐怎么自己夹菜,你那个侍从……叫什么樟来着的,不是应该时刻守在你身边吗?”
左溪月倒是不知道侍从的工作还包括帮忙夹菜。
“不该问的别问。”
她淡定开口:“还是说你想要人替你布菜?”
左漾站起身,笑盈盈抓起公筷,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左溪月碗里:“才不是,我是想毛遂自荐,为姐姐夹菜。”
左溪月不跟食物过不去,很给面子地动起了筷子。
左漾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送饭,含糊不清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