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知深浅偏探奈何
天气渐沉,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谷中行人相较昨日来说少了些许,他们纷纷举起雨伞,犹如绽放在谷底中慢行的花朵,鲜艳无比。
沈逐意拉低自己的斗篷,一路东行,时过不久,她也再次踏入那家奴隶所。
鼠面店家见她如约而至,笑意盈盈之下抱有些歉意,他迎过来:“客官!”
沈逐意早已与宋承枫打好招呼,进来便按谋划好的来,她面色如常地道:“店家,昨日说今日会过来看人,如何?”
鼠面店家挠挠头,垂眸也不敢看她,道:“哎,正是,客官这个……是否有看中的?”
沈逐意故作奇怪地道:“是否看中也得看过再说不是?”
店家打笑道:“哈哈……那个……客官今日可能还真瞧不上中意的了……”
“此话何意?”沈逐意微微蹙眉问。
店家试探性地问:“客官……可还记得昨日那位公子?”
提起他沈逐意就气不打一处来似的,没好气道:“巧了,还真不敢忘,怎么?”
店家不动声色地离远些许,虽实话实说,但也仍觉不好意思,于是说话也没底气:“客官今日瞧上的,他给三倍价钱……你看,我们做生意的……是吧?”
沈逐意一时间听笑了,她仿佛没听清,向前一步,双手抱臂咬紧牙关,片刻后才压着声音笑问:“你说——什么?”
鼠面店家背后捏一把汗,他做这行面临过不少大场面,于是强装镇定笑道:“诶呦,这位客官,您瞧是不是惹到这人了?不如您先解决了他,再来买也不迟……”
沈逐意这次是真笑了,她拍拍手道:“店家说风凉话的本事可真是一绝。”
“不敢不敢,是小人说错话了,客官要么……还是跟那位公子说开罢,我们这行就有这道规矩,谁给得多谁说了算。”鼠面店家为难地道。
沈逐意则是当着店家面嗤笑道:“他人没来,倒是比来了的还要重要。”
店家摆摆手道:“那位公子说,他会来收今日的人。”
“好啊。”沈逐意勾起一边唇角道,“他有钱是吗?那就告诉他,今日我要的人,是全部,此后日日我都会来,我看是他的钱多,还是他的闲心更大。”
又大赚了一笔的鼠面店家狂压喜色,忍不住道:“客官好计策,好计策啊!”
“所以,我的买卖你们究竟能做吗?”沈逐意问道。
店家圆滑道:“这……要不过两日时机成熟……客官您也知道,那位公子正与你较劲,我们也不能受无妄之灾不是……”
那可不是,过两日赚的更多,那时候自然极有办法卖给沈逐意了,毕竟一人之财不能赚死,这是规矩。
沈逐意心下了然,也不再与他多说,只道:“那便如此,还按之前所说。只希望你们也能有所行为去解决此事。”
店家忙应道:“诶,这是自然,小人定会请示上面,会让您和那位公子都满意。”
沈逐意冷哼一声,转身出门。
仅行几步,她抬眸看看,天上雨势渐大,滴滴答答地砸在她不甚细嫩的脸颊上,冷得她头有些犯疼——实际上,她最近状态都不算好。
莫名其妙的,她感到心中有些压抑,不知是不是因为计划的开始令她变得没底。
还有宋承枫,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进行计划,还有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他究竟为什么盯上她?
当真只是因为能力吗?
沈逐意心中压着事情时走路也会变慢,雨浸透斗篷,打湿发丝,衣裙颜色渐深。
如此走着走着,前方忽然有一人驻足,身着墨绿色华衣常服,手执一把淡青色的伞。
沈逐意抬手撑起斗篷边沿看过去,只见对方伞面微抬,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同平时没什么两样,依旧带着微笑,看似没有任何敌意,但就是令人捉摸不透。
“沈姑娘,我来接你。”
他启唇道。
真的好像孔雀开屏啊……
沈逐意淡淡地想。
“宋公子考虑地真是周全。”她很是自然地来到伞下,毕竟有伞不蹭是为自己添堵。
宋承枫语气中透露着温情:“内人出门不爱带伞,一次两次的我便养成了习惯,想到沈姑娘也没有带伞,便出来接一下。”
沈逐意有些意外地道:“我看宋公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以为是一心主事业,没想到成亲也极早。”
“心有所系,等之不及。”宋承枫道。
沈逐意对他没那个意思,当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只静静地走。
雨打的伞面“啪嗒啪嗒”作响,二人走得衣角都带着泥水。
“我给你的养颜膏,没有用吗?”他忽然问道。
问到这里,沈逐意便顺势将心里所想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宋公子甚至刚刚才跟我抢完人,把我算计到计划中,后脚就塞给我一瓶养颜膏,换做是你,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什么烈性毒药,用完会毁容之类的?”
宋承枫语气不变,也并没有在意沈逐意的不信任,而是问道:“你现在有带在身上吗?”
沈逐意还真没来得及扔,她也好奇宋承枫会做什么,于是从荷包里拿出递给宋承枫。
宋承枫接过,抬眸看看沈逐意,轻声道:“你拿一下。”
沈逐意接过伞为二人撑着,宋承枫面对着她,打开了那矮胖矮胖的小瓷瓶,里面是满满一瓶奶白色固状物,其上平整光滑,无人用过。
宋承枫用手指推上来些许点在手背上,轻轻揉开,那块儿皮肤变得水润光滑。
他又取了些,不容沈逐意阻止便抚上了她的脸,缓缓搓开。
沈逐意心下一惊,往后撤了些,伞便敲到了宋承枫的头,后者被她带得向前半步——二人的距离依旧是那么些,不增也不减。
她明显感觉到被他碰过的那半张脸清爽起来,但除此之外,他留下的温度和触感似乎被无限放大,令她极其不适。
“你方才还说自己已经成亲,如今便不守男德?”沈逐意蹙眉道。
宋承枫将养颜膏重新盖好,闻言后似无所谓道:“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