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渡河
姬素问收了越野车，背着南星一起挤到最前方去看热闹。
只见朝着西边去的路，被一条弯弯的大河拦住了，这是奔澜江的上游，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江面开阔烟波浩渺，滚滚向东流向振翅山的方向。
这群妖普遍修为不高，多为能语境、化形境的小妖，并没有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若想渡河，非得有大船才行。
南星趴在姬素问耳边问：“小竹子，你的灵宝里有没有能渡河的？”
姬素问摇头。他的乾坤镯容量虽大，但并不是毫无限度，总共约四个房间大小，一间放了越野车和各类武器，一间放了野外生存工具，一间存的金银珠宝灵石翡翠，还有一间是食物淡水衣服等生活用品。就是四间房加起来，也容纳不了能渡过这种大江的船。
南星奇怪道:“这条路是通往西边蜃景大妖的必经之路，听说他那里是四通八达贸易往来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妖想到来这里做一桩渡船的生意呢？”
姬素问深以为然。万妖界的许多地方还保留着千年以前人族社会的规则痕迹。古代陆运的成本是水运的数倍以上，有大江大河的地方就有靠水吃饭的各类组织，这里的妖既然有做生意的意识，就必然不会错过这样一条大河。
“自然是有的。”前头一只巨象的头顶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南星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黑色卷发的少年侧卧在巨象的背上，一手支着下巴往下瞧着她们。他穿一身草黄色的短打，皮肤晒得黝黑，嘴角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笑就露出雪白的牙齿。
“每日巳时，有鳄一族的船队就会靠岸，乘坐他们的船就可以到对岸的蜃景楼去。”少年灵巧地翻了个身，头朝下和南星搭话：“喂，我叫一草，是象族。你呢？你有没有准备好渡河的费用啊？”
南星眼睛一眯：“收钱？多少？”
“听说能语境的一颗灵石，化形境的只要半颗灵石。”
居然还是看妖下菜，修为越高越便宜。“那要是没有灵石的呢？”南星问。
一草摊手：“大概会被有鳄一族丢进江里吧。怎么，你要坐霸王船么？”
霸王船这个名字南星喜欢。像她这样未来的大妖，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船，就要取名霸王船。
“怎么，霸王船坐不得吗？”从前在无昼海里，南星可是骑过不知道多少深海巨兽，一开始他们也不是自愿被骑的，打着打着自然就愿意了嘛！
一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你这妖口气倒是很大，有鳄一族在这里经营船队几百年了，能上船的鳄族几乎都是凝魄境的，你一个化形境还受了伤的小妖，怎么跟人家打？更何况，有鳄一族背后可是蜃景大妖呢！”
妖族修炼，以能口吐人言为入道的开端，即为能语境，再朝上则是化为人形的化形境，接着是凝成妖丹的凝魄境、淬炼元神的神元境、分身出窍的去芜境、破碎虚空的破虚境、引动天地灵气的大乘境，最后飞升为仙。一般妖族能修炼到凝魄境的万中无一，到了破虚境的妖才能称为大妖，而当世仅存的大妖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了。
南星翻了个白眼，气闷闷地不理他了。她没失掉鲛珠之前，可是神元境的，比凝魄境还要高上一个境界，如今修为掉了两个大境界，直跌到化形境去了。简直不能想，一想就想咬死那只恶蛇。
她抱着姬素问脖子的胳膊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宽大的袖袍把他的脸都遮住了。姬素问叹了口气，侧脸道：“别生气了，我这里有灵石。”
南星说：“灵石，大王有的是。”她出门前，阿母给了她两样东西，一样是护心鳞，一样就是储物的灵宝，就藏在她腰间的妖纹里，是个珊瑚草的样子，里面装着满满的宝珠灵石。只是能用打架解决的，何必用灵石嘛。
“能用灵石解决的，何必动用拳脚。”姬素问劝道。
南星一惊，捂了捂胸口，这小竹子还能读心吗？怎么她想的什么都被读出来了。
“有理有理。”一草点头道：“你看看你同族也这么说咯。”
南星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对着一草鞠了一躬：“少主，共计有三百九十七只妖，其中没有灵石的有一百二十只，都是能语境的小妖。”
一草在巨象背上盘腿坐好了，两道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阿叔，咱们带的灵石够不够？”
“大家凑一凑，勉强是够的。”中年男子忧愁地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到了蜃景楼，可就一块灵石都没了。”
一草摆摆手：“灵石没了可以再赚嘛，这群小妖既然跟着我们，总不好把他们抛在河边，传出去我们象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中年男子道：“我现在就去凑一凑灵石。”
一草往下一看，就见南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妖不翻白眼的时候，真是好看极了，一草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妖，心脏都扑通扑通跳起来，不过因为皮肤黑，脸上发烧了也看不出来：“怎，怎么了？”
南星说：“你的脸面好值钱，值一百二十块灵石呢！”
一草一噎，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江面上的雾气到了巳时还未散去，姬素问盘腿坐在岸边修炼，南星靠坐在他身边，挽着长长的袖子低头玩石子，手指夹住一颗石子丢出去，在水面上画出十几个连续的圈。
“啪”得一声清响，石子打在了木质的船身上。南星眼前一亮，一推姬素问的胳膊：“来了！”
只见雾气中渐渐显现出五艘大船的身影，每一艘都有十丈高，帆张得满满的，在距离岸边不远处放下船锚，紧接着从船身上伸出几张长长的木梯子，一直延伸到岸上。
小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大船，都簇拥到岸边去看，激动地跺脚连连。
几个肌肉虬结的壮汉簇拥着一个三角眼的年轻人沿着长梯走下船，在岸边支起了一个桌子，竖了一杆绿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只凶恶的鳄鱼。
“乘船交费，过时不候，快点！”其中一个壮汉喊道。
一草对身旁的中年男子点头示意，很快，几只巨象排成两列，用长鼻子一个个地推着小妖们排好队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