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尤加利宫是尼赫迈亚成年之前在创生之眼居住的宫殿,也是他为厄比斯挑选的住所。
尤加利宫主体是巨大的玻璃温室。温室里有来自宇宙各地的名贵花卉。圣堂以极高的科技成本,保证这些习性不同的植物能在一处良好生长。
雄虫是脆弱珍贵的宝物,这些植被散发的气味以及模拟祖地的自然 环境,都对虫有有效安抚作用,尤加利宫每一代的主虫,都是那些精神力极高、天赋等级珍贵的雄虫阁下。
在尤加利宫长大的虫,没有籍籍无名之辈。
冕下刚刚苏醒,精神力波动略微异常,移入尤加利宫修养是最佳治疗手段。
且不说尤加利宫的原主虫已经离开创生之眼,就是没有离开,也应该让位的。
然而,一手促成冕下苏醒和厄比斯流放的圣堂轮值执政官尼赫迈亚,却迟迟没有签字。
圣堂其他势力对此态度暧昧。
有些虫认为,这是圣堂掌权者给冕下的下马威,这些虫欢迎冕下的苏醒,但是权力这种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上踏实。
冕下和轮值执政官尼赫迈亚一样,来自迦陵家族,这可能牵扯到迦陵家族的内部斗争。
另外,冕下是在成年时冲击S级时发生了意外一直沉睡,如今苏醒,是否代表他进入了S级领域,还没能定论。
S级雄虫的出现必将带来权力重构,只是目前形势尚不明晰,所以各方势力都还在观望。
不过,尼赫迈亚不签字的原因倒没有那么复杂。
冕下的精神力不稳定只是长期沉睡带来的一些轻微副作用,就像久眠之后的偏头疼,等他逐渐适应新的尾钩神经和腺体,类似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冕下需要的不是治疗,而是时间。
同时,失去尾钩神经和腺体的厄比斯,像脆弱的瓷器,更加需要一个水晶宫来盛放。
尼赫迈亚把接通信号的场景定在了蔷薇厅,厄比斯习惯在这里享受他的下午茶时间。
今天装扮蔷薇厅的玫瑰切花品种,尼赫迈亚选择了厄比斯喜欢的“血珀绮罗”。
“血珀绮罗”是一千三百年前一位名叫赫尔图斯的园艺大师培育的,用三种极其名贵的玫瑰品种——黑丝绒、东方古绸与琥珀光作为亲本杂交产生。
“血珀绮罗”是标准的高芯杯状重瓣,每一朵的花瓣数都是标准的77片,紧密螺旋叠层,盛开时直径能达到14厘米。
它的基色是黑樱桃红,瓣缘浸染勃艮第酒红。强光下花瓣呈现半透血珀质感,逆光可见琥珀色丝状脉络。
花瓣表面覆盖蜡层,触感如天鹅绒,特定角度折射出金属铜光泽,阴雨天转为哑光缎面。叶片墨绿色皮革质地,嫩叶边缘会有金属铜的色彩与光泽。
虽然“血珀绮罗”的亲本名贵且稀有,但是它却相当亲民,产量大、花期长、性状稳定、适应性极强,只要在阳台为它留一个花盆,给一点光和水分,它就能开出和贵族温室里的同伴一样的花朵。
赫尔图斯培育出这个品种之后就公开了专利,这让“血珀绮罗”的价格。
物美价廉的花卉很少能够出现在创生之眼。即使“血珀绮罗”再美丽,也只有在厄比斯在时的尤加利宫能看到。
阿多尼斯双手依旧被吊起,禁闭室为了防止雌虫暴走破坏设施,使用振晶钶金属作为地板材料,而在蔷薇厅里,他跪在血泊绮罗的“花毯”上。
血珀绮罗花枝上的刺稀疏,但却坚硬异常,形状如弯刀,这可能是它唯一的缺点。
跪在没有去刺的血珀绮罗上,花刺刺进血肉,阿多尼斯身上抑制雌虫自愈能力的药药效还没过,同时痛感的放大也在持续作用,这让他依旧很难受。
阿多尼斯知道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尼赫迈亚暂时无法找到,更合适的,能够消解厄比斯心结的礼物。
等待视频接通的过程中,尼赫迈亚完成了他的插花作品,以血泊绮罗为焦点,搭配银线菊草与黑麦冬。
一切与尼赫迈亚相关的事物都带着疯狂的底色,阿多尼斯看着花瓶里的花束,感慨,幸好厄比斯没有被尼赫迈亚带偏审美。
画面信号接通。
由于是偷渡信号,画面期初很暗,什么都看不清,在调节之后,厄比斯的身影终于出现。
厄比斯低垂着头,坐在深邃星空带来的黑暗里,黑暗隐去了他大半身影。
乌埃特号治疗舱内明灭闪烁的星光打在他脸上,映衬得他皮肤惨白。心肺功能的衰退,也让他嘴唇呈现出极度不健康的紫色。
“真高兴你还活着,我亲爱的小阁下。”尼赫迈亚兴奋道。
厄比斯抬眼望向屏幕,扯出一丝笑来:“也不会活太久了。”
“回来吧,我的孩子。在创生之眼上你会有最好的治疗。”温柔慈爱的神情出现在尼赫迈亚脸上,他柔美的脸庞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只要你现在返程,流放的判决可以立即作废。”
厄比斯在心中叹息一声,这位雄虫果然还是记忆里那个死样子。
厄比斯在创生之眼上的十七年,得到了尼赫迈亚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躯体的“秘密”也被天衣无缝地隐藏。在大虫物羽翼下混日子的生活还是很舒服的,她可以随心所欲得漠视雄虫义务,决绝各种聚会,得到进出核心区域的权力。
如果用“纵容”和“满足需求 ”的程度来衡量“爱”,那尼赫迈亚确实相当爱她。
当然,那场摘除厄比斯腺体与尾钩神经系统的手术也由尼赫迈亚签字和全程监督完成。
雄虫普遍被描绘为讨厌鲜血与暴力的形象,迦陵族的雄虫更是公开有严重的晕血症,虽然尼赫迈亚没有那个破毛病,但是厄比斯想,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兼顾公众形象,尼赫迈亚应该很愿意亲自主刀这场手术。
尼赫迈亚并没有催促厄比斯回答,但是大概作为加码,他将镜头转向了阿多尼斯。
跪在玫瑰荆棘上的阿多尼斯感受到镜头那边的视线,下意识挺直脊背,企图隐藏血肉模糊的背部。
“禁”有不让主虫看到血腥事物的义务,即使精神链接已断,阿多尼斯也还是不自觉得恪守“禁”的本分。
厄比斯看到这样的阿多尼斯笑出声来。
听到熟悉的笑声传来时,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拉扯的阿多尼斯,费力抬头望向屏幕。
但,即使是受了好些天鞭刑折磨的阿多尼斯,看起来也远比厄比斯着要健康。
“鲁昂斯呢?”厄比斯并没有在画面里看到那个红毛雌虫。
鲁昂斯与阿多尼斯身份不同,尼赫迈亚捏死鲁昂斯甚至不需要理由,毕竟奥古斯都家族式微,鲁昂斯更打小就是被边缘化的幺子,成为A级雄虫阁下的“禁”也没有让他在家族得到多少话语权。
“惩罚对蠢货来说没有意义。”尼赫迈亚嫌弃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怎么会同意他来做你的‘禁’。”<